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88)

2025-11-23 评论

  因此在上京的那几天,乐无涯上蹿下跳,使了一笔银子,请托一位颇具盛名的书法家,为他题了“长亭”二字。

  他将这二字拓下,做了一套模具,张罗着叫人字迹印在竹制漆器之上。

  漆器密封性极好,若能将茶叶妥善缄藏,来年必然色常如新。

  风雅、品质两者兼具,拿来送礼最妙不过。

  他将这笔生意交给了扈家兄弟。

  扈家兄弟感念乐无涯再造恩德,又能收到一笔利钱,因此做得甚是用心。

  乐无涯走时和他们订了契约,等到回来时,他们已经麻利地交付了一批漆器,屯在了衙门仓库中。

  乐无涯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仓库里,鼻尖嗅着淡淡的竹香,眉眼里是一派的野心勃勃。

  上京一趟,乐无涯看清了自己的前路,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爱权力。

  茶叶、茶花,以及南亭百姓的幸福生活,都会是他向上爬的资本。

  他要堂堂正正地回到朝堂里去,不是通过玩弄权术、互相倾轧,而是扎扎实实的政绩。

  鱼与熊掌,他非兼得不可。

  ……

  还没等乐无涯对前景做上一番细致的规划,裴鸣岐便自上京归来了。

  他回来就回来,本来不碍着乐无涯什么。

  但他竟然捎回了一个蔫唧唧的元子晋。

  裴鸣岐开门见山道:“送你了。”

  乐无涯愣了片刻。

  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不成器的礼品。

  他将裴鸣岐拽到了一边去,悄声道:“你送一个空心大少来给我干什么?”

  裴鸣岐直眉愣眼地答道:“元老虎要我把这人带过来,送到军中历练。可我军里哪容得下这么一尊大佛?我寻思着秦星钺不是在南亭管着兵房么,索性叫他带着呗。”

  乐无涯听了他这一通高论,只觉得没有一句是人话,尖锥锥地道:“你那里不是佛堂,我南亭就是菩萨庙啦?拿走拿走拿走!”

  裴鸣岐并不肯带走他。

  不仅不走,他还自作主张,强行要在南亭县衙留宿一晚。

  元子晋直着眼睛,戚戚然地缩在一旁。

  起先,跟着裴鸣岐向边地而来时,他满面的凄风苦雨,感觉自己是被发配边疆了。

  但他万没想到,裴鸣岐会把他塞到乐无涯这里来。

  他更是万万地想不到,裴鸣岐和乐无涯竟会熟络亲厚至此。

  元子晋心如死灰地认为,自己不仅仅是被发配边疆,还掉进了一个狐狸窝里。

  眼见自己被留在南亭县衙已成定局,他暗暗地发誓要守住本心。

  最起码,不要像父亲、六皇子、七皇子和裴将军一样,被乐无涯蛊惑吧?

 

 

第108章 竹马(一)

  孙县丞听闻一品大员的儿子要到他们南亭落脚历练时,以他官迷的本性,本该好好忙碌布置一番,拍足这小少爷的马屁。

  但孙汝呆坐衙门,扪心自问,不仅并不意外,甚至有了些麻木不仁的感觉:

  来就来呗。

  又不是皇上驾到了。

  他按规格摆下了一桌洗尘宴,招待元子晋和裴鸣岐。

  元子晋身在他乡,心神不定,毫无胃口,效仿鸡啄米,一口一口地叨着眼前的饭食。

  至于裴鸣岐,干脆就是心怀鬼胎,低着头剥了一大碗河虾肉,又一点不保留地全推到了乐无涯跟前,似是做贼心虚,一眼都不肯多看他。

  孙县丞察觉桌上气氛有异,当机立断,迅速走完了所有流程,笑意盎然地将失魂落魄的元子晋带到后衙刚拾掇出来的一间客房。

  门一合上,他的脸就木了:

  一天天的,过的什么日子。

  不想干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他便狠狠打了一个激灵,认定自己方才是撞了哪路过路邪神,才有了此等倒反天罡的念想。

  他立即双手合十,朝四面八方拜了拜:对不住,禄星大人,刚刚是小可一时情急,说了不算,有怪莫怪啊。

  他拜完神,乍一转身,就见裴鸣岐大张旗鼓地扛着他家县太爷,从院中央经过,把青石板路踏得橐橐有声。

  县太爷趴在他肩上,显然是懒得挣扎,正在懒洋洋地左看右看。

  孙县丞不敢细看,一个向后转,转得太猛,一脑袋撞上了元子晋的房门。

  元子晋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此地水深水浅,被这不甚客气的撞门声吓了一大跳后,犹豫片刻,不好意思立即大耍少爷脾气,便瓮声瓮气地在里面应道:“谁呀?”

  孙县丞心急火燎,用身体堵住了门:“好好的,没事儿!您甭出来!”

  闻言,元子晋顿时忧伤了。

  他堂堂一品大员家的二少爷,到了这边陲小镇,谁也不把他当盘菜,连出个门都要被人管着,束手束脚,全无自由。

  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在萦绕的淡淡乡愁里爬上床,抱着被子,在心里委屈地挑剔:怎么不是缎子面的?不是缎子面的怎么睡?

  元子晋一边委屈,一边沉沉地睡去了。

  ……

  察觉到孙县丞鬼鬼祟祟的视线,乐无涯安如泰山地伏在裴鸣岐肩上:“看你,害我一起丢人现眼。”

  裴鸣岐走成了一阵风:“你走得太慢了!”

  他急得像是要去入洞房,然而,等他把乐无涯卸在堂屋桌子上、转身去关门时,他那万丈高的心气儿忽然就消弭无形了。

  裴鸣岐双手搭在门扇之上,自己都觉得诧异。

  可他穷尽全身气力,都无法转过身去直视乐无涯。

  他低头,看向自己在地上反复摩挲的脚尖。

  他人高马大的一个男子汉,不过几息之间,竟变回了当年犯了错后、在乐家后墙处背着手、满心焦躁地团团转的小少爷。

  乐无涯见他背对着自己,不言不语地装死,顺手从旁边抄了个鸡毛掸子来,戳戳他的腰眼:“哎,干什么呢?来我屋里罚站?”

  乐无涯成功地把他戳得翻了个面。

  然而,裴鸣岐脑袋垂着,只给他看了个发冠。

  乐无涯盘腿坐在桌子上,才勉强和裴鸣岐的个头平齐。

  望着他这副样子,乐无涯的思绪也飘飘荡荡地回到了小时候。

  和他第无数次地吵了架后,乐无涯心里烦躁得很,巴望着他来跟自己说一声对不起。

  他等得心焦,索性撒开步子,跑到了后门处,扒着墙头,偷看他在自家门外滴溜溜地转的模样。

  乐无涯一边暗骂着怎么还不进来,还在这里学驴拉磨,一边一颗心像揉了醋似的,一个劲儿地发酸发软,恨不得跳出门去,把他拎着耳朵揪进自家门来。

  想到幼时两人隔着一堵墙互耍心眼的模样,乐无涯童心大发,想拿鸡毛掸子戳戳他的发冠,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掸子的另一端。

  “小乌鸦。”裴鸣岐喃喃的,“……乌鸦。”

  ……

  对裴鸣岐来说,他和乐无涯的好日子,结束在他被赫连彻射下马来的那一天。

  战后,他抱着乐无涯一声不吭地冲进铜马城中,想叫军医,可那两个字就像两团火似的,生生憋在他的胸腔里,只顾着灼烧他的五脏六腑,却始终吐不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有人撕心裂肺地喊着“裴小将军放手”,他才呆呆地依言放开,将昏迷不醒的乐无涯交了出去。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之所以叫不出声,是上下牙关咬得太死,根本松不开。

  他在夕阳之下,蹲在院外,听着三位军医火急火燎地商议要如何给乐无涯拔箭。

  裴鸣岐满手都是乐无涯的血,只能用肩膀擦了一下眼睛,发现眼底只是一味的酸痛,并没有泪。

  此时满地残阳,落在他摊开的掌心上,当真分不清是光,还是血。

  乐无涯好容易被救活了,却撑着一口气,死活要回上京去,谁说他都不听。

  裴鸣岐气得捏紧了拳头,想要痛揍他一顿。

  可乐无涯躺在床上,足足流干了半身的血,身躯薄薄的,看上去已和被子融为一体。

  别说是吃他一拳,裴鸣岐怀疑他就算吹口气,也能把他这点所剩无几的生机给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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