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95)

2025-11-23 评论

  两姑姨对视一眼,确信,这就是个拎不清的傻小子。

  ……

  在元子晋被人挠得上蹿下跳之际,乐无涯正咔嚓咔嚓地咬着一瓣心里美的萝卜。

  闻人约问他:“把元公子放在衙门里,做些抄写文书之类的清闲差事,不好吗?”

  “不好。”他含糊不清地说,“不方便我夺权啊。”

  闻人约放下笔,诧异地看向他。

  乐无涯递给他一片萝卜:“好吃哎。你吃。”

  见他接过萝卜,乐无涯又问他:“想明白没有?”

  闻人约凝思片刻,把这其中的弯弯绕想清楚了,把萝卜吃净了,才点一点头:“明白。”

  为着便于治理,许多县令会将部分权力下放给各位乡绅,也即是里老人。

  里老人负责化解“小情”,只有“大事”才能轮到衙门做主。

  然而,生活中的“小情”多如牛毛,“大事”反倒罕见。

  这帮乡绅自己是不会出面的,叫手下人去事主家里转一圈,表面上是“卖个面子”,实际上帮亲不帮理,只需要将一方的需求狠狠镇压下去,那就算是“调解成功”。

  老百姓所求,无非“公平”二字。

  “小情”是否公平,一旦全盘依仗了里老人的喜恶判断,为了给自家争取一星半点的好处,百姓们自然都要争相讨好乡绅。

  这么一来,衙门反倒被架空了。

  平时,大家你好我好,互不打扰,一旦到了正事、要事上,一旦乡绅的利益和衙门相悖,乡绅们联合起来,就能理直气壮地卡了衙门的喉咙。

  百姓们受着乡绅的管,也只能将屁股坐在乡绅一边。

  乐无涯此举,看似是闲笔一描,实际上稳准狠地瞄准了里老人的“权威”,斩下了重重一刀。

  而且这一刀斩得隐秘,旁人看来,是太爷上了一趟京,抖起来了,想要多干些事情,给自己谋个政绩出来,根本不会往“夺权”上面想。

  毕竟,一帮老娘们儿带着一个小白脸、晕头鸡,甩开大脚绕着城转,实在很难看出能成什么气候。

  里老人们压根儿没觉出痛来,还聚在一起,悄悄议论,这闻人太爷一直不成亲,难道是偏好年纪大的,才招了这么一帮老货出来丢人现眼?

  嚼完舌根后,他们兴尽而散,压根儿没往深处想——没法往深处想,乡绅替县令大人办事,从中渔利,那是天经地义,哪有衙门自断手脚的?

  直到从秋转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后,到了收税的时节,乡绅们才隐约察觉,事情似乎不同于往年了。

 

 

第112章 夺权(二)

  吕知州一直憋着股劲儿,想给乐无涯点颜色瞧瞧。

  自从他那隐秘又巧妙的流丐乱县之策不攻自破,他就一直蛰伏等待,终于等到了征税这一天赐良机。

  ——今年摊派到南亭头上的税款,比去年足足添了两成。

  吕知州的理由也很充分:

  南亭一年到头,干了这么多大事,怎么也得有点进项啊。

  小小的县太爷,又是上京,又是受赏,不得拿出点儿杰出的政绩,才能对得起皇上的深恩?

  于吕知州而言,这真是万中无一的好事情:

  要是能收上来,赋税就有了着落;收不上来,南亭怕是要乱哄哄地闹上一阵,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发落申饬乐无涯一番。

  在吕知州高坐公堂,扬眉吐气时,南亭的乡绅们听到了加税的风言风语,也来了精神。

  加税?

  加税好啊。

  历年征税,都是一场流血恶战。

  但这些乡绅见惯了流血。

  他们手里的连田阡陌、瓦房屋舍是怎么来的?把手伸进泥土里攥一攥,就能攥出人的血来!

  在南亭乡绅们看来,不管是巧立名目,还是威逼利诱,只要能把钱收上来,哪怕把地皮刮出火星子来,就是好样的。

  交上上头要求的,留下孝敬太爷的,剩下的不就是他们自己的了吗?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么回事儿?

  在乡绅们揎拳捋袖、预备着大干一场时,乐无涯把他们叫去县衙,说是要开个会。

  大家并未多想。

  这是南亭一年一度地大事,确实需要把人聚在一起,正正经经地地叫个旗。

  于是,乡绅们到得空前齐整,就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阿四,也叼着根旱烟袋,出现在了等候的乡绅队伍中。

  这回和上次开会的场景不大相同,乐无涯并没有直接请他们入内,而是叫他们立在门廊之下,等人到齐了再一起进来。

  华容端着茶盘子,伶俐地穿行于这帮老爷之间,一杯杯地送上热茶。

  这一年光景下来,华容个头往上猛蹿了一大截子,且由于读了书、识了礼,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但他还是见人就笑,绝不怯场。

  衙门的茶房相当于衙门的脸面。即使乡绅们冻得缩肩搓手,频频跺脚,也得对小叫花出身的华容露出几分客气的笑容。

  几人被冻得苦了,难免在心里腹诽:

  太爷这架子可摆得够大的。

  当时分派他们活计时,又是修塘坝、又是筑厕坑的,可不是这个态度呀。

  可当他们全体到齐,走入堂内,这些人内心的那点小九九,就尽数被眼前的怪景象震了个稀碎。

  一把出鞘的上好宝剑,悬于堂上,下面供着一只烟雾袅绕的香炉,还摆了几样好贡果。

  乐无涯站在冷光烁烁的剑刃之下,带着温吞如水的君子微笑:“诸位,请坐。”

  他们心惊胆战地坐了,乐无涯却不坐,让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先和他们话了一通家常。

  乡绅们无暇理会太爷的闲话,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身后的剑看。

  ……好像那剑才是座上宾似的。

  朱掌柜这一年来因为颇受乐无涯恩遇,养得红气满面。

  在乐无涯跟前,他的底气更壮一些。

  趁着乐无涯换气的气口,他笑着发问:“太爷,不知这剑是何方珍宝?”

  乐无涯以寻常态度,道出了剑的来历:“上京一趟,皇上御赐的。”

  朱掌柜嘴巴张着,口水险些从嘴角流下来。

  其他乡绅们也都听痴了。

  倒是李阿四反应最快,将烟丝袋子往烟杆儿上一缠,翻身纳头便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乡绅们这才如梦初醒,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乐无涯也随着众人跪倒,很不虔诚地拜了一拜,旋即站起身来,对众人一笑:“起来吧,咱们要聊的事儿可多着呢,难道要跪着商议不成?”

  有乐无涯发话,大家才敢三三两两地立起身来,却再没人敢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充老太爷。

  成功镇住了所有人后,乐无涯终于有心思,一桩桩一件件和他们剖分今年的税收之事了。

  有那心智不坚的,被皇上的御赐之物给吓得直了眼睛。

  皇上于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乡绅而言,和鬼也没有什么两样了:有人见过,反正他们是没见过。

  乐无涯此举。就像是把那远在天边的活鬼牵到他们跟前了。

  而那精明些的,已经随着乐无涯的话拨弄心里的算盘珠子。

  划拉着,划拉着,几个人耷拉着的眼皮微微一颤。

  无奈,他们此时受了前方那柄上方宝剑的胁迫,都直挺挺地站着,完全不如坐着便利,还不能往四面八方地交递眼神。

  相反,由于乡绅们只能面对着乐无涯,他们的每一丝细微表情,都逃不过乐无涯的眼睛。

  乐无涯停了讲述,笑眯眯道:“我看在站的有些人,似乎有些疑问?”

  既是太爷挑起了话头,便有那胆子略大的试探着开了口:“……太爷,不是说,今年要比往年增了整两成税吗?”

  乐无涯喜气洋洋地一笑,亲热道:“耳目挺灵呀。”

  那人咂摸了一下,觉得这不是好话,但只能佯作不觉,露出傻笑。

  估摸着对方的脸即将笑僵之际,乐无涯盘着核桃,笑眯眯道:“太爷我呢,今年年初办了一趟好差,也不能一个人将好处全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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