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08)

2025-11-23 评论

  仲俊雄脸色一变,仿佛凌空挨了个耳刮子。

  他不想笑,也得强笑:“可真是……够多的。太爷不是和那裴将军相熟吗?”

  “相熟自是熟的。可公归公,私归私啊。”

  “哎,难啊。”

  “谁说不是呢?”孙县丞摇头晃脑地叹息道,“太爷说要与民休息,藏富于民,真是难啊。”

  仲俊雄进一步听懂了他的意思:这笔钱落在了他仲俊雄头上,还不许他向管辖的百姓要钱。

  这就是敲诈!

  这实在是一笔巨款,等同于在他身上割肉了。

  仲俊雄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国泰搞不好真的只是倒霉,恰在这时候被人抓了。

  说不准干上一个月苦役,人就放出来了呢?

  可他转念一想,这事不对。

  若是孙县丞只管他要些银两花花,那还好说。

  他不仅把自己的儿子单拎出来,还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五百两银子,那就是有意拿儿子威胁他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仲俊雄心知自己没资格同官府置气,哪怕不心平气和,也得装出个心平气和来:“没问题,包在老弟身上了。”

  孙县丞:“哟,这怎么好意思呢?”

  仲俊雄被一股恶气顶在了喉咙口,站起了身来,依旧是笑:“您不用同我客气了。为南亭解忧,是我应该做的啊。”

  仲俊雄甩着两手,如风如火地走了,走出了披荆斩棘的架势。

  等客人走了,华容端着一方茶盘子从屏风后转出来,轻手俐脚地收拾了仲俊雄没有动上一口的茶杯,并落落大方地对着孙县丞展颜一笑。

  孙县丞打了个激灵。

  这小子最近越来越像鬼了,走路时半点动静都没有,哪里都有他。

  但孙县丞不敢抱怨。

  在他忙成陀螺的时候,太爷已经将南亭上下治理成了铁桶一座。

  就连县衙,也四处遍布着他的耳目了。

  孙县丞从不得不服,到了如今的心悦诚服。

  还有什么好说的?

  跟着他干吧。

  ……

  仲俊雄从账上提了五百两银子来,满怀怨愤地到衙门赎人。

  孙县丞收了钱,谢过了他对南亭的诚心贡献后,便没了踪影。

  仲俊雄回家等了半日,没等到儿子,又心神不宁地找上了县衙。

  接待他的是斯斯文文的文师爷。

  文师爷捧着个手炉,满面春风:“您找县丞大人啊?他去清源了,咱们今年的税缴得早,饷也收得最快,太爷今年若是不得一个‘卓异’的评价,谁也不答应呀。”

  仲俊雄挑不出这话的错处,只能按捺着满肚子邪火,道:“事情……如何?”

  “什么事情?”

  文师爷一眨眼睛:“您也知道了?”

  仲俊雄顿感不妙。

  文师爷不管他瞬间铁青了的面色,叽叽喳喳地诉起苦来:“南亭学院的澄雪堂,这两日居然被雪压塌了一角屋顶。书院索性将全院屋墙都查修一遍,报到衙里来,说修缮之事,林林总总加起来,要耗费二百两银子呢。”

  “士子之事,乃上上大事,事关大虞将来。眼瞅着乡试又要来了。您说说,这一时间叫我们上哪儿筹措银两去啊?”

 

 

第120章 手段(二)

  仲俊雄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恐怖攫住了他。

  仲俊雄不接这话茬,提出想见见儿子。

  文师爷挠挠脑袋:“不巧了,这会儿,人都送去矿上了吧。”

  仲俊雄的声音陡然转了个调,变得高亢凌厉:“——矿上?”

  文师爷胆子比鸟大不了多少,被他骤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是呀。”察觉到仲俊雄阴晴不定的面色,文师爷余惊未消地宽慰他道,“矿上这会子正缺人手呢,可不就派去那里了?吃住都在那里。嘿,先前那位,把好好一座煤矿修得堡垒似的,还有瞭望塔呢,怪好使的,只用十几个土兵,就能把他们看个密不透风了,一点儿都不怕人跑。”

  文师爷是个标准至极的草包,句句都是难听至极的老实话。

  不过,他心肠和耳根都偏软,又格外顾家,倒是很体谅仲俊雄的拳拳爱子之心。

  他缓和了语气,咂了咂嘴:“不过,太爷治下,那里和先前光景很是不同了,午间吃得挺好,有熬白菜呢。”

  然而,这话落在仲俊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他心痛欲裂。

  大宝自从生下来,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什么时候吃过熬白菜?

  最要紧的是,矿洞里那么黑,那么苦,死上个把人也是常事。

  到时候他就算打上衙门,也是掰扯不清了。

  总不能让县太爷给他儿子偿命吧?

  文师爷一通老实话,讲得仲俊雄死去活来。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县衙,回到家中,夫人便迎了上来,急三火四地管他要儿子。

  他不耐烦应对夫人,索性实话直说:“衙门要钱!”

  夫人张着嘴,愣了半晌,一泡眼泪蓄在眼中,将落未落。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气得恨不得拧死他:“你给他们呀!家里是缺这仨瓜俩枣的还是怎么着?!要多少钱?”

  “二百两!”

  夫人愈发来气:“二百两,我有啊。我嫁妆也有小三百两,你不乐意掏,我来掏!”

  “要过一回了!”仲俊雄一屁股坐在上首的座位上,咻咻地喘着粗气,“先前给过五百两了!”

  夫人张口结舌了。

  她早些年是跟着仲俊雄东奔西走过的,不算是全无见识。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起来想了一想,她察觉到了蹊跷。

  她拈着手帕,狐疑道:“你得罪人啦?”

  仲俊雄不说话。

  说起来,他的确是“得罪”了衙门。

  但那“得罪”的内容,只能烂在他一个人的肚子里,决不能同任何人言说。

  见他只顾着摇头,夫人便霍然站起了身来,风似的在堂中来回走了几圈。

  丈夫既然不肯实话实说,她经了一番思索,自然而然地把刀尖指向了外人。

  “好啊,好。”她咬牙切齿道,“我还当是什么清廉如水的县太爷呢,不刮穷鬼的钱,嫌没油水,就在我们身上下刀子?当我们是好惹的?”

  她无端生出了女中豪杰的志气,见丈夫低着头不言语,便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柔情似水地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甭怕!钱攥紧了,谁都别再给,那是个无底洞,你拿千两黄金万两银去填都没有用!咱们既没抢太爷的钱,又没要太爷的命,他抓了人,无非是拿了把柄在手,要吓唬吓唬咱们罢了。要是大宝真在他手上有个三长两短,我一把火把县衙给点了,谁都别想好!”

  仲俊雄疲累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这一番话说得可算是掷地有声,简直要令他肃然起敬了。

  但他是真要过小太爷的命啊。

  不然,姓闻人的怎么会突然发了疯似的咬住他不放?

  或者,是不是他做贼心虚,想窄了呢?

  或许正如夫人所说,那姓闻人的,确实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老手,先是热热闹闹地将南亭发展起来,再把他们这些大户当成猪仔,养肥了再杀?

  仲俊雄揣测半晌,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他想不透,说不清,又绝无可能上县衙质问太爷的用意。

  到头来,只能是无可奈何。

  他问:“那大宝怎么办?”

  夫人顿住了,哑然片刻,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了哭腔:“他自己造孽,叫他自己吃苦头去吧!”

  话是这么说,但夫人回房大哭一阵后,还是决定,不能不管。

  这辈子她的成就不多,就这么个儿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了罪。

  她定下神来,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取来了些体己银子,打算好好生一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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