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19)

2025-11-23 评论

  说着,他将手搭在了一位里老人的肩上,拍出了他的一个小哆嗦。

  但乐无涯只是伸手替他正了正肩上的裹尸布:“记住,前三分,后七分,可别歪了。这是规矩。”

  他仿佛和城隍老爷打了八辈子交道,老神在在,头头是道:“各位可听说过鬼搭肩的传说?人肩上有两团火,夜行之时,若有人搭肩,万万不可回头,不然,火一旦熄灭,邪祟立时便会夺舍上身。”

  “所以,我只用白布搭了各位一侧肩膀。”

  “各位万不可回头,一旦被附身,甚至被城隍老爷当做替身提走,我也是无可奈何的。……我只是阳间的小官,总不能追到阴间要人吧?”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嗓子,笑得在场众人汗毛倒竖,面色如土。

  前有陈员外,近有仲俊雄,一干乡绅早被乐无涯调理得怕了。

  就算有几位是天生刺头,也被这周遭阴森氛围感染,偃旗息鼓地把周身的刺都藏了起来。

  再加上先前侯鹏无端嚎出的一嗓子……

  总之,这里处处都透着邪性,不如依太爷之言而行,免得惹祸上身。

  所有人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齐齐整整地盘腿坐在蒲团之上,脸色灰败,好像是一架子被霜打了的茄子,恨不得自己今日从没来过。

  烛火再度熄灭时,内外钟鼓忽然齐鸣。

  乐无涯中气十足道:“登公堂!”

  衙役各自持杖,槌击地面。

  一个带着膛音的陌生声音,自神像处悠悠传来:“升——阴——殿——”

  一股寒气骤然从众人脚底心攀爬而上。

  所有人紧闭双眼,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东西。

  然而,当视觉断绝,其他的感官便自然而然地变得敏锐起来。

  众人鼻尖掠过了一阵味道复杂的水臭气,混合着在水底冻了一冬的藻荇气息,凉阴阴的。

  一干人等更加不敢多喘一口气,搜肠刮肚地回想自己曾经是否在某处得罪过姓仲的,并暗暗发下愿来:

  管他是怎么死的,回去就给仲俊雄烧上一箩筐纸钱,叫他在地底下安心度日,再也别上来了。

  至于侯鹏与师良元,干脆是汗流如瀑。

  要不是怕露馅,他们此刻怕是已经晕厥过去了。

  在反复的梃击声中,侯鹏壮着胆子,眯着眼睛,冷汗横流地向前望去。

  今日是个大阴天,太爷又是傍晚才召集他们,如今窗外无星无月,仅有一点稀薄的天光从开着的窗户里射入。

  借着这一点微光,侯鹏看到了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

  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穿着不合身的肥大衣物,伏在前两排的一名乡绅的左肩上,动物一样地翕动着鼻子,手掌就搭在那块裹尸布上。

  他的背影,像极了仲俊雄。

  侯鹏一把扯下了肩上白布,揉成一团,无声无息地掷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眼睛瞪得老大,定定看着自己的鞋尖。

  如果没有白布,阴阳就无法互通了吧。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流下。

  直到一只冰冷的、带着水腥气的手掌,抚上了他的左肩。

  侯鹏脸色骤变,周身毛孔瞬间闭合,死死闭上了眼睛。

  那鬼没摸到那块白布,骤然发了狂,像是敲门似的,一下下用手掌拍击着他的肩。

  似是一声声无声的、含冤的嘶吼。

  侯鹏受了这几拍,心神震荡,魂飞天外。

  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蹿出几尺开外:“不关我的事!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梃击声刹那而停。

  在余音袅袅间,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了侯鹏的惨叫。

  灯火复燃。

  乐无涯端着一盏灯火,缓缓走近,照亮了一张张惶惑不安的脸。

  侯鹏顾不得什么附身不附身的事情了,借着那一星微光,再次向后看去。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乐无涯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面上是严肃的:“侯掌柜的,怎么啦?”

  灯火一盏盏燃烧起来。

  不少人扯下了肩上白布,仔细一看,顿时变颜失声。

  他们肩上的白布后缘,不知何时,都多了一个湿漉漉的巴掌印!

  乐无涯抓起那团被侯鹏扔开的白布,细细审视一番,旋即轻笑一声:“侯掌柜,这也没碰到你啊。”

  侯鹏艰难地调动了发僵的舌头,想做出一番申辩,没想到他这一动,身后的朱掌柜便高着调门,叫出了声来:“唉哟,侯掌柜这后背——”

  侯鹏今日穿了一件秋香色的棉衣,色彩偏浅,因此身上有什么痕迹,便格外明显。

  朱掌柜叫了一半,就闭了嘴,拿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侯鹏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了什么,又看不见自己的后背,心下愈发惶急,索性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棉袍,往地上一甩。

  他定睛一看,眼睛都红了:

  ——几个色泽分明的红手印,就烙在了他的后心处!

  乐无涯捡起那件衣袍,嗅了一下:“不是血。是丹砂。”

  他悠然地补充了一句:“还有点酒香呢。”

  闻言,侯鹏再也扛不住巨大的压力,荒腔走板地大吼了一声。

  吼完之后,他的手脚愈发瘫软无力,烂泥似的歪在地上,心里旷野似的刮起了大风,把所有的思绪都刮了个七零八落。

  最后,只剩下了三个字:不甘心。

  “怎么就只找我一个?!怎么只找我?”侯鹏四足着地,绝望地吼道,“为什么不找师良元!?”

  师良元勃然变色,恨不得把侯鹏的嘴巴塞上:“老侯,你是吃醉了还是被鬼上身了?!怎么攀扯上我了?!”

  侯鹏往上一蹿,抓住了师良元的袍底:“还有他啊!仲俊雄,你怎么只缠我一个!?”

  乐无涯端着灯,望着这纠缠在一起的二人,缓慢地露出了笑意。

  而趁着夜色溜到门外的仲国泰,泪早已淌了满脸。

  他只穿一身麻布衣袍,浑身被冻得紫里蒿青,和鬼也差不了许多。

  他咬着自己的衣袖,迎着凛冽的北风,无声无息地又是哭,又是笑。

  ……

  乐无涯点亮城隍庙所有灯烛,趁热打铁,亲自执笔,借用裁剩下的一卷裹尸布,录下了侯鹏所有的口供,叫他们用朱砂按了手印,才解散了这阴间会审,将侯、师二人带走收监。

  大事做定,乐无涯潇洒地一挥手,要求衙役们将人心惶惶的乡绅们送回家去。

  乡绅里老们看了这一场阴司审判,饱受惊吓,个个走得宛如脚下生风,一转眼便溜了个干净。

  待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了乐无涯后,闻人约才从城隍像后走了出来。

  方才,应和着乐无涯升堂的,便是他了。

  闻人约把手臂上搭着的一件厚袍子给他披上:“就这么吓唬他们,不告诉他们真相么?”

  乐无涯拿手肘撞了下他的胸口:“叫他们多怕怕我,还不成啊?”

  闻人约无奈:“阳间的威风要耍,阴间的大旗也要借?”

  乐无涯得意地一扭身:“我乐意!”

  见他头摇尾巴晃的没个正形,闻人约奈何他不得,只好一笑,转头道:“仲国泰人呢?”

  乐无涯一拍脑门:“坏了,忘了。别给冻死了吧!”

  好在仲国泰现在已经很知道冷热,自己躲入了偏殿,找了个破草席,把自己仔细裹了起来。

  也亏得是他。

  若不是怀着一腔子火炭似的仇恨,任谁也做不到在这种天气,打着赤脚、穿着单衣,在贴肉的地方揣着一块冰,强忍着刺骨的寒冷,爬上爬下,在一帮人面前装神弄鬼地跳这么久的大神。

  趁着夜色,乐无涯将仲国泰带回了衙门。

  入衙之后,沉默了一路的仲国泰直通通地问他:“你怎知装鬼有用?他们手毒心狠,万一他们不惧鬼神,你待怎样?”

  “手毒有余,心狠却是未必。”乐无涯大大方方地点评道,“若他们胆子够大,该买通船家,串联水匪,杀你们全家,酬劳就是你们身上的财物,便可永绝后患。只杀仲俊雄一人,还是偷偷摸摸的毒杀,足见他们不够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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