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23)

2025-11-23 评论

  里面的内容更是异常简洁。

  刀、笔、四五卷书册,还有一张凉了的油酥饼。

  乐无涯猜这是带给自己的。

  只是他走得匆忙,不曾亲口交代。

  乐无涯取出饼来,一口口地吃了,以免浪费。

  吃到一半,他发现这书箱一角的篾条有些松了,便取来了工具,挽起袖子,打算替他好好紧一紧篾条。

  他算是看明白闻人约其人了,虽是商贾出身,但毫无骄奢习气,物欲近似于无,就算自己给他买上一个描红印金的红木箱笼,他也未必肯用,搞不好还要送给明家阿妈,让她当妆屉用。

  还不如趁自己还在,替他修上一修。

  修篾筐算是项大工程,整个箱笼都得从头至尾地紧上一番,才能做到严丝合缝。

  在乐无涯叼着半块酥饼、干得热火朝天时,他身后的窗户响了一声。

  乐无涯回过头去。

  泠泠月色,映出了月下之人的萧萧风度。

  消失了一日的闻人约,立于窗外,胸膛微微起伏,一眼不眨地看着为他整修书箱的乐无涯。

  在他眼里,乐无涯穿着柔软的中衣,头发凌乱,几缕卷发垂在耳前,额带薄汗,嘴角还沾着半粒儿芝麻,堪称是全无仪态。

  但闻人约看他,仍是天下无双。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为他修箱子。

  他胸中热气蒸腾,喃喃道:“……顾兄。”

  乐无涯从口中取下饼来,冲他一笑:“回来拿箱子啦?”

  闻人约停在窗边,并不进门。

  他不大敢靠近现在的乐无涯。

  他怕自己过于失态、过于留恋,因此只好保持着与他的距离,平静道:“顾兄,我已同明家阿妈说通了。待秋季乡试之后,我便去寻你。会试在明年春日,到那时,我从桐州出发。”

  乐无涯愣住了。

  闻人约这区区几句话,看似简单,实际全是马虎不得的人生大事。

  乐无涯站起身来,几步赶上前去,双手按住窗户:“赶考是大事,考完会试就该往上京去,在京中读书才是,非得跑去桐州待半年干什么?”

  闻人约简单道:“陪你。”

  “怎么,还怕我被人吃了?”

  “嗯。”闻人约认真地点点头,“看不到你好,我总不安心,没法好好考试。”

  乐无涯凝望于他。

  他这人真是和他的破书箱一样简单。

  说是陪他,天涯海角也要陪。

  和这样琉璃心肠的人交往,如饮佳酿,甘甜自知。

  “那边可是在闹倭患。”

  “我知道。”

  “明家阿妈知道吗?父母在,不远游,何况是去那种地方?”

  “她知道。她说了,知恩不报,非为人也。”

  闻人约将他的前路安排得明明白白。

  乐无涯还能说什么呢?

  他从来就是主意大过天,说死就死,说走就走。

  可厉害死他了。

  乐无涯有点没好气,把修好的书箱隔窗还给了他:“什么事都做定了,只跑来告诉我一声是吧?”

  闻人约怀抱着书箱,正直且温和地笑了:“不是,我来拿箱子。”

  乐无涯冲他一挥手:“给给给,走吧!”

  闻人约:“饼凉了。明天给你带热的。”

  乐无涯的回复是对他狠狠咬了一口凉了的酥饼,顺带把窗户关上了。

  闻人约抱着书箱,没头没脑地对着闭合的窗户微笑了半晌。

  一阵夜风吹过。

  他想起明家阿妈还在家中等他,便抱着书箱向外走去。

  直到回到家中,躺在了床上,闻人约才想起,他嘴角还有半粒芝麻呢。

  ……

  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了半个月后,乐无涯迎来了上任桐州知府的调令,以及对刺杀一案的判决。

  目前,并无实据可证明侯鹏、师良元二人参与仲俊雄谋害闻人县令一事。

  但二人的口供,与仲飘萍的证词对上了:

  他们因赋税之事,对闻人县令不满,曾与仲俊雄合谋加害闻人县令,没想到仲俊雄头脑发热,自去办了此事。

  事败后,他们怕被仲俊雄牵连,才对仲俊雄痛下杀手。

  侯鹏、师良元毒杀友人,残毒不义,依照《大虞律》,用毒药杀人者,皆斩。

  二人押解上京,等候秋决。

  至于仲飘萍,以子告父,有悖孝道;然大义灭亲,遵从的是公义之道。

  上御笔亲批:人情孰不畏死?以子告父,本为逆天,然其罪应赎,其情可悯,判其充军,不必远行。

  也就是说,仲飘萍从民籍转入军籍,即可开释出狱。

  但从此以后,他便不再是自由身。

  乐无涯上折谢恩,表奏举荐孙汝任南亭县令,并上报道,自己想要将仲飘萍和衙门诸多隶员一道带去桐州府。

  数日后,这封奏折落在了皇帝案头。

  “这一笔字,颇有风骨。单看这笔字,当真看不出是如此精猾之人。”皇上且笑且喜,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看看,还没上任,都开始要东要西了。”

  乐无涯懒得管皇上在千里之外排揎他什么。

  ——你都把我扔到那种险恶地方去了,索你的命都是理所应当,要点人怎么了?

  裴鸣岐听说他要走,特从青源县来看他。

  他开门见山道:“我也要走了。”

  乐无涯上次就听他说过,因此不甚意外:“上京?”

  “上京。”

  “那元老虎怎么办?”

  “诰授荣禄大夫,左都督加衔太子太保。”

  乐无涯笑了一声。

  裴鸣岐也无奈地一耸肩。

  “荣禄大夫”和“太子太保”,都是荣誉虚衔,并无实职。

  乐无涯还曾做过少保呢。

  至于左都督,本是本朝武将之首,原先颇有实权。

  然而,自从兵权慢慢转移至兵部后,五军都督府便渐渐变得徒有其名起来。

  简单说来,元唯严在皇上这里已经没了价值。

  若元家想要保住荣光,他的大儿子便得自请降级,前往边关立功,否则,只能坐吃老本,静待山空。

  在乐无涯看来,此举其实挺有建树,类似于推恩令,若是运用得当,能叫武将人才生生不息,激励武将后人不断奋进。

  可好端端的一桩阳谋,硬是被当今皇上使成了阴谋诡计。

  究其原因,是皇上爱他声誉重于万千,不肯背上“亏待功臣”的骂名,是而从不将这一规则明示于众,只叫武将们百般猜测,不断向他示忠示弱,直至对他死心塌地。

  而对他死心塌地之人,子孙后代是可以免受失权之苦的。

  当年庄贵妃之父,便是在荣极贵极之后,带着一连串漫长且无用的头衔封号去世。

  自此后,庄家没落,元家兴起。

  如今,元家的价值也已耗尽。

  乐无涯道:“轮到你们裴家了。”

  裴鸣岐对自己的事情不甚在意:“你不必担忧我。我去京中,不过是尽责听命。你去的那个地方,才是……”

  他停顿良久,将“龙潭虎穴”四个字勉强咽下。

  乐无涯临行在即,裴鸣岐不愿为他徒增烦忧,咬一咬牙,笼统道:“万事小心。”

  乐无涯拍拍他的肩:“别给我写信。别和任何皇子交好。”

  裴鸣岐点头:“我懂。可是你……”

  乐无涯抓住他的肩膀,玩笑似的一摇晃:“你会一直听到我的消息的。安心。”

  调令一下,便需成行。

  秦星钺、何青松、杨徵、华容等人自是愿意随乐无涯鞍前马后。

  仲飘萍被判充军,又安葬了父母,自此了无牵挂,也同意离开南亭这个伤心地。

  唯一有点意见的是元子晋。

  他并不是挑剔桐州条件不好。

  东南沿海,乃是他父亲元老虎的百战之地,他十分乐意前往。

  但他舍不得南亭。

  他虽然说过很多蠢话,办过许多蠢事,可在南亭的工作,算是他的第一桩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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