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31)

2025-11-23 评论

  前三任知府,或多或少,都死在一个“钱”字上。

  将秦星钺送去休憩后,乐无涯独身一个立于院中,单衫薄衣,满身是月。

  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卷银票。

  那是小六给他的修路之资。

  他本意是想替他攒着做老婆本。

  如今,怕是留不住了。

  乐无涯伸手捻出衣领里那枚玉制的小棋子,抵在指尖,缓缓摩挲。

  唉,想给小七写信了。

  要怎么能投个散财童子的胎呢?

  他也想学。

 

 

第133章 赴宴(一)

  次日,乐无涯终于见到了通判牧嘉志。

  刚与乐无涯打上照面,他便愣住了。

  当此人在法场与倭人纠缠,三下五除二拆穿其身份时,牧通判便确信,此人身份必是不凡。

  但得知他真是新任知府老爷,他又难免皱眉。

  ——这么个年轻人,被抬到这等虎狼之地,一副肩膀单薄柔嫩得很,只有些小聪明,又怎担得起一府重责?

  牧通判与他见礼过后,并不奉承他些什么,简单寒暄了两句,交代了一句自己事忙,得了乐无涯一个点头后,便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乐无涯玩味地望向他的背影。

  他的走姿风风火火,速度奇快。

  有名典吏捧着卷宗,险些与他撞上。

  乐无涯看不见牧通判的脸,只见他脸稍稍朝那典吏一侧,那典吏本来热得通红的脸就瞬间转了白,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等牧嘉志走远,才舒出一口长气,加紧步伐离开。

  秦星钺在旁低声解说:“听说牧通判脾气酷烈,不是个好相与的。”

  华容趁着倒茶的光景,提出疑问:“他昨日午时监斩,怎么隔了一日才来见您?”

  乐无涯:“身为监斩官员,不是上趟法场,看场人头落地的大热闹就能完事了的。”后续收埋、具折上报等事,都需得监斩官操持。

  说罢,乐无涯转过头去,继续望向牧通判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过,华容的疑惑确实有理。

  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他的仆从书吏,叫他们先拟个大概,完全不必他亲力亲为。

  他不来见自己,实际上就是不想见。

  乐无涯抚着下巴。

  桐州的二把手为人老辣,三把手桀骜冷淡。

  自己这么个毫无根基的人,空降此地,想要打开局面,先从谁入手比较好呢?

  乐无涯出神之际,卫逸仙身着官服,仪态翩然而来:“大人,”

  “你来得正好。”乐无涯伸手招呼他坐下,“两日后便是布政使丰大人的生辰,我想问一问,这礼可有什么讲究?”

  卫逸仙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大人,这便是你我心有灵犀了。”

  “怎么?”

  卫逸仙从袖中取出一方缂丝香包,递与乐无涯:“丰大人素爱雅风,喜好古物。下官投其所好,已为大人将礼品备好了。”

  乐无涯将香包打开,露出一方古色古香的龟钮印章。

  卫逸仙温声介绍:“这是东汉初琅邪孝王亲的国相所持之印,乃卫某家藏之物。”

  乐无涯托印在手,翻来覆去地检视一番,由衷叹道:“好啊,好。‘相’字‘目’旁有一短划,确是汉官印制。”

  卫逸仙意外之余,马上赞美道:“大人眼光毒辣,下官钦服。”

  乐无涯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反问:“我怎敢受大人如此厚礼?”

  “这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啊。”

  卫逸仙说话的腔调不疾不徐:“圣上急调大人来此上任,恰恰赶上丰大人生辰,您若不去贺,难免失仪;可若是匆匆采买,失之仓促,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和丰大人结交的上好时机?您与丰大人交好,不是为着您一人,而是为着整个桐州。若是丰大人肯施恩庇护,多多护佑桐州,哪怕每年肯多拨付一些军饷与我等,也是生民之大幸啊。”

  他顿一顿:“况且,此物珍贵,是东汉琅邪国高官之物,下官才疏学浅,官运不亨,就算放在家里,也不敢拿出来招摇。如今韦大人官至二品,用此物正是相宜;放在下官家中,那就犹如明珠蒙尘,实是可惜了。”

  乐无涯眼睛一眨,笑容明快:“卫大人真是好口齿。看来,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我都非收下不可了?”

  卫逸仙端坐其位,颔首低眉:“一切都听凭您的心意。”

  “成。我收下了。”乐无涯随手将那价值不菲的印章往茶案上一放,“我年岁尚轻,唤卫大人一声建章,不知算不算失礼?”

  卫逸仙作受宠若惊状:“这是建章之幸,何谈失礼呢?”

  “那好,建章。我想问一问,牧通判是何等样人?”

  卫逸仙沉吟片刻:“既是好人,亦是好官。”

  “哦?评价就这般高吗?”

  卫逸仙正襟危坐:“听说大人擅点刑狱,审冤狱,巧了,牧通判在这一途上也颇具才干,刚勇正直,不畏强权。且他凡事身先士卒,时常点灯熬油地处理公务,拟写表文,从不假手他人。”

  乐无涯:“不见得吧。我见有典吏畏他如虎啊。”

  “嗨。”卫逸仙摇一摇头,“大人,凡是谋实务、强实干之人,有几个能得人心、顺人意呢?做得愈多,错得愈多啊。”

  对牧嘉志其人,卫逸仙一句坏话都不曾说。

  至少从表象来看,此人甚是圆滑讨喜,堪称处处周全。

  乐无涯温和道:“卫大人,你该是知道,我不只想听这些的吧?”

  卫逸仙将身子倾靠向他,诚恳道:“大人想听什么?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乐无涯冲他一招手。

  趁他附耳过来时,他低声说:“咱们什么时辰出发,给丰大人送贺礼去?”

  卫逸仙饶是脑子灵活,反应奇快,也被乐无涯如此跳跃的问话方式弄得迟滞了片刻。

  不过,也只片刻而已。

  他微微一笑:“下官自是听大人的。不过要往布政使司去,最好明天一早出发,夜间到时,休整一夜,精精神神地去拜见丰大人,是最好不过的了。”

  “知道了。”乐无涯一摆手,“你回吧。”

  卫逸仙依礼告退,待退到院中,才转身离去。

  他一壁向前走,一壁暗自喟叹。

  这回自己事办得漂亮,话说得漂亮,但他也看得出来,老爷是玻璃珠子一样的人,伶俐剔透,滑不留手。

  自己舌灿莲花,已臻化境,居然没能得到他的半句准话。

  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示好,可以说是给足了闻人明恪颜面。

  他若是肯松一松口,流露出几分合作之意的话,刚才便是最好的时机了。

  只要闻人明恪在桐州待上十天半个月,他就会知道,这桐州府里,有两拨势力。

  一拨是自己,另一拨则是牧嘉志。

  当年,自己也有心与牧嘉志合作。

  可此人恃才放旷,看不惯这世上十之八·九的人,一味低头干事,连看自己一眼的兴趣都无。

  卫逸仙对他用了一段时间心,发现此人确实心如铁石,且是那粪坑里的铁石,又臭又硬,便也断了和他交游的心思。

  他闻人明恪是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客,而这里不是小县南亭,只要肯花钱、肯用心思、肯露一露本事,就能万丈高楼平地起,笼络起一票他自己的势力。

  这里是势力盘根错节的桐州,且每人心思各异,不是什么小恩小惠就收买得了的。

  圣上派闻人明恪前来,不就是想叫他“成事”吗?

  他既想成事,就只能选边站。

  ——要么拉拢自己,要么拉拢牧嘉志。

  自己今天大献殷勤,着实卖了一番力,结果除了几句轻飘飘的好话,什么许诺都没能落下。

  相反,他还在打探牧嘉志的情况。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位老爷对牧嘉志更感兴趣。

  是啊,年纪轻轻,能得皇上青眼,二十六岁便从七品知县升任从四品知府,论起升职速度,本朝除了那位乐无涯外,就再无人能出其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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