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69)

2025-11-23 评论

  卫逸仙这一招甚是高妙,不仅三言两语便将还没搜出的房契地契的事情提前抛出,还顺手给牧嘉志扣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訾永寿跳出来指证他,尚有三分道理。

  至少他是被从卫家的井里捞出来的。

  卫逸仙不能因为乐无涯无缘无故冲他咧嘴一笑,就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攀扯他。

  为今之计,只有抵死不认,再将牧嘉志咬下水,在混乱中,才能觅得生机。

  一顶大帽子直扣下来,非但没叫牧嘉志退却,反倒更添战意。

  他自认从不结党,是而心怀坦荡:“卫同知,照你这般说,‘捉贼拿赃’四字,便成无稽之谈了!一个大活人,都能被你辩称是旁人放入你家中的,那这世上罪孽深重之人,岂不是个个都能如此辩解?何其荒诞可笑!”

  “再者说,云梁县的案件,是闻人知府查阅案卷后察觉疑点,我再详加探查,方知真相。牧某非是包拯狄公,‘断案如神’的评价是万万配不上的。况且,即使是包拯、狄公再世,也未必能全知全能,一丝不差!您并无证据,便牵强附会,将二案勾连在一起,其意不过是要将事态扩大,只为诛心而已!”

  说着,牧嘉志转向郑邈,深揖一记:“恳请大人先瞩目此案,勿要轻信卫同知的诛心之论!”

  卫逸仙凉凉道:“牧通判是怕了吗?”

  乐无涯在旁端起凉茶,抿了一口。

  打得好啊。

  打得再热闹些。

  郑邈眼见二人相争,并不急于劝解或是喝止,转问乐无涯道:“闻人知府有何高见?”

  “我吗?”乐无涯从茶杯上缘抬起双眼,眼神异常纯洁,“我初来乍到,谈不上什么高见。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罢了。”

  意思很简单。

  我很无辜。我就是个新来的。我就看看不说话。

  卫逸仙虽说口上与牧嘉志争锋,然而目光始终留了三分,放在看似已被忽略的訾永寿身上。

  而跪在地上的訾永寿,自从牧嘉志主动起身替他申辩时,便抬头望了一眼牧嘉志,旋即便垂下头去,闭口不言。

  那一眼极是真诚复杂,有愧悔,有诧异,还隐含了求助之意。

  但这不是卫逸仙想要的。

  他迫切地盼着訾永寿偷看的那个人,訾永寿却自始至终没有看上一眼,仿佛与他当真是陌路人。

  ……

  訾永寿老实巴交地垂着头,思绪则飘回了那个阴冷无光的地窖之中。

  那日,乐无涯来探望他,带来了蜜桔两只,坐在他对面大嚼。

  訾永寿支支吾吾道:“大人,我怕……”

  乐无涯塞了一瓣橘子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怕什么?”

  訾永寿:“我没有证据。当堂审问时,卫逸仙若盘问我人证物证,我——”

  “‘若’什么‘若’,他必然要盘问你啊,还要给你扣大帽子呢。”乐无涯打断了他,“寻常人家,能供出一个举人,都算得上是祖坟冒青烟。官至五品,那得是祖坟上冒狼烟才能出这么一个。他享了半辈子的福,岂有你一指认他就肯乖乖束手待毙的道理?就算你死在他家后院里,就算从他家里搜出房契地契,他也大可说他不知情,是有人暗害于他呢。”

  訾永寿着急地望向乐无涯:“那卑职该当如何,还请知府大人指教!”

  乐无涯二话不说,朝他丢出了一个橘子。

  訾永寿手忙脚乱地接下,却没心情吃,只拿一双眼睛求助地盯着乐无涯。

  “第一件事,上堂之后,管好你的眼珠子。”乐无涯道,“按理说,我们两人并不相熟,你就算要求助,也该盯着牧嘉志看,那是你的上司,又是你的朋友。”

  訾永寿忙乖乖收回视线:“是。”

  他垂着脑袋,演练着上堂后自己的表现,却又有些疑惑:“那,大人,我是不是也不该看亮贤?卫同知深恨亮贤,万一我看了他,他必然说我和他合谋……”

  乐无涯:“你要是看都不看旁人一眼,就勾着个脑袋在那儿装王八,不是更奇怪吗?你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牧亮贤是你的朋友,关键时候你瞧他两眼,向他求助,合情合理。”

  说到此处,訾永寿难掩愧色:“我能算是朋友吗?我有心叛他……”

  假使没有乐无涯横插一手,訾永寿扪心自问,以自己这软弱的性情,搞不好真的会随波逐流,跟着卫逸仙,狠狠捅上牧嘉志一刀。

  乐无涯道:“悬崖勒马,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况且,你不厚道,牧亮贤他做朋友就够格啦?把你当牲口使唤,不顾你家中艰难,天天押着你干活,我看了吏房的考勤簿子,这几年来,你有在戌时前回过家吗?一天天的,他跟打了鸡血似的,你跟遭了鸡瘟似的,你有不平、不忿,可太正常了。反正你们俩半斤八两,都是王八蛋,你就别自责了。”

  訾永寿:“……”

  这宽慰可谓是雅俗共赏,圣贤语与大白话齐飞,生生将他心中的懊恼情绪打压下去了大半。

  “第二件事,你务得记住,你的目标只有卫逸仙一个。”乐无涯道,“我能做到的,是为你周全细节;想方设法咬死他的,是你。你自己想想,有什么能佐证你自己说法的实证?雁过留痕,他既做了这么多事,必然会有痕迹。”

  訾永寿怯怯地想了半晌:“卑职到达临皋县,是在六月初二,那时张二郎已死。我想,卫同知总不能隔空下毒,无论如何都得派亲信之人去临皋县走一遭。临皋县较为闭塞,有外人到临皋,只能装扮成货郎、游方郎中一类的人,在张家附近游走打探。或许可以将卫同知的亲信之人抓来,请张二郎的四邻辨认,看有谁曾在案发前到过临皋。”

  乐无涯赞许地一点头:“嗯。”

  訾永寿吭哧道:“可是……可是大人,您要用什么借口,能将卫同知的亲信一网打尽?下官人微言轻,仅仅是空口指证,断断不能将卫同知拉下马来……”

  彼时,訾永寿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被塞到哪里去。

  他本人,就是那个搜查卫府的导火索。

  乐无涯潇洒地一摆手:“这个你不用管。”

  既然乐无涯这么说,訾永寿便不再相疑。

  他咬着嘴唇,一脸怂相地思索半晌,迟疑道:“……唔,大人,其实还有一件事。”

  乐无涯:“你说。”

  訾永寿:“……算了。”

  乐无涯拿橘子皮丢他:“什么意思,晃我呢?”

  訾永寿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大人莫要误会,我只是怕空口无凭……再说,卫同知也有可能已将那东西毁去了……”

  乐无涯翻了个白眼:“磨磨唧唧的,再不说我把橘子塞你嘴里。”

  訾永寿舔了舔嘴唇,一脸怂相地将在手里揣得温热的橘子藏到了身后去。

  ……

  在牧嘉志与卫逸仙两两对峙,剑拔弩张时,訾永寿突然有了动作。

  他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张口道:“立文约人袁三明,因为无钱使用,今将自己祖业白地十亩,名唤太沧梁地一段,东至张青地为界,西至刘凤来地为界,南至高陵路为界,西至通天沟为界,四至分明,情愿出卖与訾永寿,永远为业。同人言明时价钱白银贰十两整,当日交足,外无欠少。永无争端,想后无凭。立据日期:天定二十六年四月初五。”

  他一口气背到此处,便剧烈呛咳起来。

  郑邈一挑眉:“这是什么?”

  訾永寿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弱声道:“当日,卫同知送我地契,其上所载,便是……便是这些……”

  卫逸仙心狠狠一跳。

  他此刻的诧异,不逊于乐无涯那日在地窖里听他背诵地契时的心情。

  就连疑惑都是一模一样的。

  地窖中的乐无涯诧道:“你不是说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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