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88)

2025-11-23 评论

  牧嘉志叫小吏们照旧巡街,自己护佑在旁,伴他往府衙而去。

  项知节生平还没扮演过小七,别有一番生疏的趣味。

  他学着小七的促狭语气,问:“闻人知府可在衙中?”

  “在。”牧嘉志据实答道,“大人正在接待桐庐县主。”

  项知节步伐一停,站在了路中央。

  牧嘉志见他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心中生疑,觉得他许是不知“桐庐县主”是谁,便补充了一句:“回七少爷,是曾经的孝淑郡主。乐无涯的孀妇。”

 

 

第169章 谋事(三)

  项知节摩挲着乐无涯送他的扳指,想,老师身在桐州,与桐庐仅有咫尺之遥,桐庐县主再如何,到底是宗室众人,老师若是避而不见,于礼数不合。

  而且,早在南亭时,哪怕相隔千里,他们也早有联络,你来我往地把个花卉生意经营了个红红火火,又不是今时今日才见上了面。

  那花名唤什么?

  ……思无涯。

  呵,好一个“思无涯”!

  既知他,又有何人能不思他?

  老师表面浮华无羁,实际上重情好义。

  这些年来,他把自己活成了孤孤单单的一条藤。

  到头来,他最大限度地保全了他重视之人。

  倒是以靳冬来为首的、曾和乐无涯“沆瀣一气”之人,被顺带揪了出来,罢官的罢官,砍头的砍头,没有一个得了好下场的。

  皇上虽有心将整个乐家拉下水,无奈乐无涯分府别居后,便与乐家摆出了楚河汉界的对垒架势,他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只得作罢。

  此外,乐家在朝中人缘不差,加之这些年不再掌兵,并无政敌落井下石。

  况且,真要拿着“教养不善”的帽子硬扣,乐无涯还算是皇上的好女婿呢。

  硬要诛这个九族,皇上下不去手。

  恐怕皇上自己都没想到,当初他为了拉拢兼监察乐无涯,赐婚于他、在他身边楔下的这根暗桩,在多年以后,反倒成了乐无涯为其家人设下的一枚护身符。

  单从这一点来说,项知节是感激戚红妆的。

  可同样是她,陪伴在老师身边,见证了他从辉煌到没落的全过程。

  十里红妆迎入府邸,三丈缟素披麻戴孝。

  这些全属于戚红妆……

  可恶。当真可恶。

  项知节向来极有条理,然而一碰到乐无涯的事情,总会有旁枝末节的思想冷不丁地冒出来,绊他一跤。

  他走着走着,忽然驻足,自嘲地莞尔一笑。

  牧嘉志隐隐觉得身旁这人与宴席上那位连说带笑、话语间夹枪带棒的“七皇子”的气质迥然不同。

  眼见他走着走着突然笑出声来,牧嘉志更觉悚然。

  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大抵大人物都是这般性情不定吧。

  ……

  乐无涯对衙外之事暂时一无所知。

  大事谈妥,他亲自送戚红妆出府门。

  戚红妆亦不推辞。

  在她登上马车时,她想到了什么,扭回头来说:“到时候,我能上船随行吗?”

  乐无涯一愣,没明白为什么她会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怕危险的话,想上就上嘛。”

  戚红妆静静瞧着他。

  乐无涯何等明·慧,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她的真实意图:

  南地水道交错,行船之人忌讳甚多,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准女子登船,说会妨了运气,坏了风水。

  “上。”乐无涯不假思索,“前几趟扮个男装,路上好办事。等路走熟了,生意做起来了,只要把钱给足,栓条狗他们都服。”

  话虽如此,该有的警告亦不能少:“行船艰苦,吃穿总不比陆上便利,需得种些瓜果蔬菜,勤加侍弄,免得钱没赚到,落下一身的病;此外,我就算派了府兵前去做船夫,也不能全然替他们的品行打包票。这些人正值壮年,上了船,见了新天地,跑野了心,未必不会养成吃喝嫖赌的恶习。上船与否,县主还需仔细斟酌才是。”

  “谢闻人知府提醒。”戚红妆淡然道,“据我所知,做海上生意的,海员常从中渔利,或偷窃货物,或偷天换日、以次充好。我跟船随行,或许能少些损失。”

  乐无涯:“古来有之的事情,何必拦阻?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不痴不聋,不做阿翁。”

  戚红妆思忖片刻,微微点头。

  这些俚语虽然土,但自有一番朴素的道理。

  她道:“我会再想想。”

  不过,经了戚红妆这么一提,乐无涯同样想到,船上这帮府兵,的确不能没人约束。

  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帮人到了海上,一旦人心散了,再想整饬回来,就是难上加难。

  先前,乐无涯还在盘算要怎么在商船上装门大炮,才能低调而不显眼呢。

  这帮人要是偷贩船上的织物商品还自罢了,要是把歪主意打到武器上,偷他的弓箭炮·弹出去贩售,那才真是坏了事了。

  无论怎样,得有个人信得过的人镇着才行。

  乐无涯脑筋飞速开动起来。

  戚红妆见他神情鲜活灵动,眉目间的狡黠之色颇似故人。

  但那股自内而外洋溢着的、向上的精气神,是那人不曾有过的。

  她心中隐有感触,轻声唤他:“闻人知府。”

  乐无涯一抬头:“啊?”

  “要谢的太多,我便不多说了,且看以后吧。”戚红妆将手伸过去,握住他的右手手上,老姐姐似的一握,“吃好喝好,百岁无忧。”

  这句质朴的叮嘱,无关生意,只有温情,叫乐无涯不免为之一愣。

  旋即,他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地一乐:“知道啦。”

  目送着戚红妆的车驾远远而去,乐无涯回过身来,就近抓了个衙役来,吩咐道:“把仲飘萍给我找过来,叫他在书房等我。”

  衙役露出迷茫之色:“谁?”

  乐无涯白他一眼,把命令稍作修改:“把‘走地鸡’给我找过来!”

  他又补充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怎么叫他!”

  仲飘萍并无实职,为人又阴沉得宛如一朵乌云,整日里无甚正事,低着头满衙乱飘。

  除了在元子晋跟前还有点笑模样,谁和他都说不上几句话,因此得名“走地鸡”。

  衙役讪讪一笑,脚不沾地地跑走了。

  受了戚红妆的启发,乐无涯满脑子的新鲜念头横冲直撞,一会儿冒出来一个主意,各色声音喧嚣着相竞不休。

  他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撩开步子,要往衙内走去。

  谁想没走出两步,便有人轻轻捉住了他的手。

  乐无涯一怔,扭头望去。

  他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刹那如潮水般消退,眼和心一起笑了起来:“……哟。”

  项知节捉住他的右手,眼神落在了他不画而红的唇上。

  非得是保养得宜,精神爽利,才能有如此充盈的气血。

  看似清正的目光在乐无涯唇畔用力地一捺一抹,项知节看向他的眼睛,同时斯文温柔地发力握了握他的手掌:“别来无恙。”

  “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来啦?”乐无涯把他往衙里带,“要办什么差事?”

  项知节答得很妙:“本想向老爷子讨件差事来办的。”

  这半句话果然逗引起了乐无涯的好奇心:“‘本想’?就是没讨成的意思咯?那你是用什么借口来的?”

  项知节:“‘我想你了’。”

  乐无涯愣住了,微微歪头:“啊?”

  项知节:“我就是这么回父皇的。”

  乐无涯:“……啊??”

  项知节:“我说,闻人知府是我和七弟一力发掘的人才,如今桐州府情形可谓是险象环生,我实是忧心,便想来看上一看。”

  “不带小七?”

  “是,父皇便是这么问我的。”项知节堂而皇之地握着他的手,温和地喁喁细语,“我说,我得和他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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