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30)

2025-11-23 评论

  说罢,他就冲着师爷递出了供状。

  师爷看太爷这一脸的成竹在胸,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敢不配合,忙低下头,小步前来接奉。

  把供状往葛二子面前送时,师爷心中砰砰地直打鼓,生怕露馅。

  然而,他还没到葛二子面前,葛二子已经反应过来,大祸将至了。

  葛二子熟知律法,所以他的恐惧,更胜无知者万倍。

  若是自己就这么画押,最好的结局,也是个发配极边、永不返回。

  最差的结局,他能上绞架两回。

  葛二子心思也灵巧,方才察言观色,已发觉太爷对自己异常粗暴,对那小福煤矿的大柜却是礼敬有加。

  亲眼看见这一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明明就是要对小福煤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自罚三杯便罢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替小福煤矿做了这么久的事,只喝了几碗汤,一口肉都没分着,到了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他马上更换一副凄苦面容,膝行几步,哭喊起冤枉来:“太爷,太爷!这些都是放屁!是诬赖!小的哪里敢?!小的一片好心,想给小虎找个好前程,让寡嫂有个依靠,哪里就成发卖人口了?”

  乐无涯淡淡掠他一眼:“你是什么身份?能介绍常小虎到小福煤矿的账房去做学徒?你攀的哪条关系?走的哪个人脉?说来我听。小福煤矿管事之人都在此,你要叫哪个上来对质?”

  葛二子语塞:“我……”

  乐无涯抓住时机,步步紧迫:“你明知常小虎孱弱,却将他诓骗去做煤矿苦工,打量他再也逃不出来,你兄长仅此一子,若他早早夭亡,剩下苏氏孤苦一人,你便可侵夺家产,真真是好手段!”

  葛二子鼻孔一点点放大,又不甘心就此认罪,索性撒起泼来:“太爷冤我啊!小的千古奇冤!!”

  “……你有何冤?”

  一声冷冰冰的质问,从衙门口传来。

  以何青松为首的衙役带着五名塌肩缩头的矿工,回衙交差了。

  不知为何,姜鹤已经走在了最前面。

  何青松等人不仅毫无异议,而且全部面带惶恐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鹤以军人步态,快步上前,朝乐无涯抱拳,略作一揖。

  乐无涯微微一笑,点头致意:“辛苦了。”

  姜鹤抬头,望向衙上笑眯眯的太爷。

  自从入了小福煤矿、道明了来意,便呼啦啦涌出了十来条手持朴刀的大汉,硬说他们是假冒官兵前来抢劫、试图阻止他们带人时,姜鹤就知道乐无涯到底派他来做什么了。

  这小福煤矿必在行什么鬼祟之事!

  若是矿内现在还有主事人,定然会出面稳定人心,与他们周旋,至少把表面上的和平维持住,再徐徐图之。

  可县令大人偏把万事都想在了前头,抢先一步,提走了矿内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此时的小福煤矿,群蛇无首,只剩下几个凶神恶煞,习惯靠武力镇压矿工的大、小把头,最易出昏招。

  姜鹤一剑砍倒一个比自己高两头的人后,汹汹而来的大汉们终于气势稍减。

  不过,为求稳妥,姜鹤摸摸包袱,又掏出了一把短火铳。

  出来公干,还是陪着身份尊贵的小主子,总得备齐东西。

  这玩意儿一上膛,大汉们的脚就被钉在了地上。

  姜鹤又掏了掏随身荷包,拿出一块令牌来:“金吾卫办事,闲人散开!”

  这下,小福煤矿的爪牙和何青松等衙役一齐震撼了。

  ……太爷能支使得动上京的人?!

  南亭县的事情,已经惊动远在千里之外的上京了?

  见状,姜鹤轻叹一声。

  他本不想如此的。

  可若是不想酿成流血冲突、让事态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得不亮出身份。

  他一声令下,衙役们如梦方醒,齐齐出动,迅速找齐了太爷嘱咐的五个带外地口音、还在劳作的矿工,交给姜鹤,待他确认无误后,才把人用绳子串结起来,带出了小福煤矿。

  何青松等衙役们心怀惴惴,被姜鹤警告不许对外说破他的身份后,哪里敢稍加违抗,忙不迭地应了,和惶惑不安地挤在一起的五个矿工一起作鹌鹑状,排着队往衙门走。

  那五名如同行尸走肉的矿工,走到半程,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们……出来了?

  他们越走越是激动,其中一个更是忍不住情绪,大放悲声。

  见人哭得如此伤心,姜鹤自要问其缘由。

  一问之下,他简直不敢置信。

  天子盛恩,为解决贫民生计,才发布弛禁令,允许民间经营煤矿。

  万没想到,这居然成了某些豪强戕害平民、损人肥己的工具!

  姜鹤越想越气,怀着一腔义愤返回公堂时,恰好听到闻人约审讯葛二子,葛二子哭倒在地,大喊冤枉。

  路上,他已闻知葛二子与小福煤矿的瓜葛,实是忍不住气,便呵斥了这一句。

  而堂上太爷,却对自己这个“商人”越俎代庖、在公堂上呵斥他人之举毫不在意。

  这样一来,姜鹤愈发确定,他已知晓自己的身份。

  自己到底是何时露了馅?

  乐无涯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这煌煌公堂,将这五名矿工的面目照得异常明晰。

  他们的眉眼和嘴巴乌油油黑漆漆,老鸹似的,一张皮硬邦邦地绷在骨头上,其上黑紫交加,竟一时分不清是泥垢,还是伤痕。

  葛二子一眼瞟见其中一人,唬了一跳,忙用袖子掩住头脸,作缩壳王八状。

  但他躲得晚了。

  那名矿工也看见了他。

  那矿工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炙坏了,一瞧见葛二子,他眼睛瞪得几乎要冒出血来,沙哑着厉声控诉:“太爷!!我叫马连,是汝南人,大半年前投奔亲戚,才来的南亭。可亲戚已经搬走了、我本想着在这里寻个营生,就是这个王八蛋诓我,说本地富户家要雇短工割麦,把我骗去了矿上!求太爷给草民做主啊!”

  葛二子眼看事情已再也掩饰不住,索性也不装死了,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太爷,小的全是被小福煤矿逼的呀!”

  乐无涯:“哦?”

  葛二子心跳咚咚,如同擂鼓。

  他骗侄子常小虎入矿,实是赌债缠身,走投无路,近期又没什么外来汉子供他诱骗,实在无法,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常小虎头上。

  他想,自己这侄子身娇肉贵,八成是没法寿终正寝,活着也是受苦,不如拿来一用。

  自己那寡嫂,虽说家贫如洗,但好歹也有瓦舍三间。

  唯一的骨血死了,她年岁也大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岂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眼见自己的险恶用心要被揭破,葛二子岂肯认命:“小福煤矿手眼通天,是他们威胁我啊!对了,他们还要我把小虎送进矿里,就是要拿我这个宝贝侄子做人质,叫我不许将他们的丑事往外说!要不是他们拿我可怜的寡嫂侄儿的性命作威胁,我打死也干不出这丧良心的事儿啊!!”

  乐无涯哦一声,看起来并不相信:“他们如何手眼通天?你那两条腿是摆设?跑掉不就成了?”

  “跑不掉、跑不掉的!”

  葛二子为了活命,嘴皮子和脑筋动得飞快。

  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有力的论据。

  今日,他在牢中还见过那人的!

  他忙不迭地把这一论据摆了出来:“明相照一个秀才,都被他们弄成谋反之人了,小的光头百姓一个,哪里敌得过他们啊?”

  乐无涯慢条斯理:“明秀才?你说的是……明相照?”

  葛二子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是他!他就是被诬陷的!”

  悄默默退出公堂的姜鹤,闻言不由一怔。

  他感觉今晚的案子审得古怪,像是牵线头似的,从掘墓案,审到斗殴伤人案,又牵出过去的一桩杀人案,眼下居然到了谋反案。

  这简直像是一面精心编制的巨大罗网,兜头扑来,谁都逃不脱、挣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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