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306)

2025-11-23 评论

  然而,他犹豫片刻,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昂然地站起身来:“但大人既邀,我便去看上一——啊!!”

  乐无涯懒得听他表态,抓着他的手,像是一团烈火,直直地顺风卷了出去。

 

 

第182章 如火(二)

  秦星钺带上五名府兵打前站,先行前往米溪。

  乐无涯则携闻人约、元子晋、二丫、小黄马,以及一个常年忧郁、通身婉约派词人气质的宗曜,一路向米溪赶去。

  小黄马自从经历过一场长途跋涉后,成熟不少,很能放开四蹄答答地跑上一阵。

  但它刁懒馋滑的本性难改,看上去跑得颇为卖力,实际上是小步小步地往前颠,怎么节省力气怎么来。

  不过这样的行进速度正好。

  宗曜不擅骑马,为求万全,他选了一匹识途的老马。

  老马性情稳重,然而奇瘦无比,即使垫了一层马鞍,依旧硌屁股得很。

  宗曜本就生了一副文人的骨头架子,老马一旦跑得快了,就成了两具骨头架子打架,届时非得把宗曜给摇散黄了不成。

  于是,为了宗曜能够活着回来,一行人放慢了行进速度,不紧不慢地向米溪进发。

  路上,宗曜打听起沿海这帮“倭寇”的由来。

  左右路上无事,乐无涯自是知无不言。

  在先帝炼丹炼得最火热的那段时日,沿海这边的走私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民商走私,官员销赃,两下里配合得当,银钱如流水般涌入帐中,各自赚了个盆满钵满。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有名御史在巡察到浙闽一带时,听老百姓说有人发“海上财”,便微服前往打探。

  结果,他霉运罩顶,遇见了个脑子不好使的船头儿。这御史本就是南人,口音不像外来客,再加上“行踪鬼祟”,又碰巧最近夹带的货物总被官府缉查——即使同是走私,各家的“山头”利益也不总一致——船头儿便以为他是其他的船帮派来的细作,未问来由,就将这御史打了个半死,用一块大石头绑在他脚上,意图将他沉入江心喂鱼。

  下令的人脑子固然不好使,好在杀人的也是个糊涂蛋,没将绳子系死,落水即散。

  这御史颇通水性,顶着一身伤,硬是挣死挣活地游了回来。

  然而,惊恐、呛水再加上重伤,御史一上岸来便肺症发作,竟是一病不起,很快发展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

  死前,他强撑病体,写下了一封折子,直递到了京里去,就这么揭破了沿海地区多年来的私密勾当。

  朝廷派下来的御史因查走私而死,事关朝廷颜面,当时还是监国太子的项铮大笔一挥:打!

  当年接下这项重任的,便是元唯严。

  “元老将军年轻时,当真勇猛如虎。”乐无涯年少时听乐千嶂说起过他的光辉事迹,“……身先士卒,冒弓矢而进,从来不避不躲。有次,他率队将一队渔寇驱至江边,这帮人已是丢盔卸甲,魂魄俱散,解开船绳,鼓起风帆要逃,元老将军立在岸边,猛掷手戟,一戟一命,船开出二十尺开外,登船的十二名贼寇无一存活,血流满江……元将军就这么一口口把他们咬出了浙闽,逼着一干匪盗航海远渡,去了东瀛落脚。”

  元子晋听得心潮澎湃,昂首挺胸,宛如一只得意的小公鸡。

  他跟着乐无涯的这些时日,天天操着流星锤练准头,又跟着府兵操练队列,原本单薄的身架子渐渐结实起来,已经有了几分凛凛的武人气度。

  他难得听乐无涯的狗嘴里吐出象牙,讲的还是老爹的英雄往事,便难得地大度了一回,没有计较他用了“咬”这个词。

  宗曜被老马颠得几乎魂飞天外。

  他需得注意不咬到舌头,因此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所、所以,这些贼人们是去、去而复返……”

  “是,听说东瀛那边乱纷纷的,各派势力斗得正起劲,这帮被赶出去的王八蛋在东瀛没人待见,就抱了团儿,跑去帮人打仗,还真给他们混出了点名堂。”

  乐无涯和小黄马一样悠然自得,款款道:“咱们这边不都讲究个衣锦还乡嘛,混出头来,可不就惦记着回家来了?再说,元将军已经不在浙闽一带领兵了。他把这帮人杀得逃亡他乡,可把本地那些靠这些贼人赚钱的豪强得罪了个透。他能全身而退,回京养老,已经算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元子晋突然就乐不出来了。

  他抓紧缰绳,从心底深处后知后觉地浮出一点惊惧来。

  闻人约蹙眉:“他们在东瀛扎了根后,还带了浪人回来吧?”

  “是。”乐无涯一耸肩,“东瀛那边,有在本国混不下去的浪人,也有惦记着我大虞物产丰饶,想富贵险中求一把的投机客。就这么着,这帮人又杀回来了。这里头混了不少小东瀛,沿海官吏不愿重提旧事,就将这帮子人都叫做‘倭寇’。”

  宗曜露出心惊胆战的模样,加上被颠得受不住,面色愈发苍白:“如此一来……当真是、是要有大祸临头了……可我在上京,从未听过这、这、这支军队……”

  “没听说过就对了。”乐无涯拿马鞭捅咕了一下元子晋,“小二,你知道其中原委吧?”

  元子晋思索一阵,试探着提问:“把渔匪从浙闽带到东瀛去的头头,是不是姓鲍?”

  见乐无涯点头认可,他便兴奋地一击掌:“那就对了!就是他!暴病死了的那个!”

  元子晋犹记得,大概是十年前,元唯严没来由地摆了一桌热热闹闹的家宴,举案大嚼,举杯痛饮,快活得不行。

  他兄长元子游询问缘由,元唯严欣悦万分地抚掌笑道:“鲍贼死矣!哈哈哈哈!”

  元子晋不明就里,只晓得捧着饭碗,跟老爹一起哈哈哈地傻笑。

  元子游却显然知晓隐情,精神一振,追问道:“如何死的?”

  元唯严乐不可支:“在东瀛待得太久,回来后水土不服,一命呜呼了!哈哈哈!”

  时隔多年,元子晋终于知道自家老爹在乐呵什么了。

  这确实是可笑至极的死法了。

  所谓“鲍贼”,全名叫鲍三野,人称鲍三爷。

  这帮渔盗之徒本就是乌合之众,能把这团散沙硬生生撮拢成一堆,在东瀛立稳脚跟,可见这位鲍三爷确实有点本事。

  然而,有本事的鲍三爷时运不济,一回家就翘了辫子。

  树倒猢狲散,这帮倭寇又纷纷地自立了山头,有人走私牟利,有人打劫商船,有人侵夺乡里,各展神通,把浙闽一带重新搅和得乌烟瘴气。

  官府剿倭,剿来剿去,却始终剿除不尽。

  一来,这帮倭寇彼此相熟,臭味相投,又在东瀛连绵不断的战乱中练出了一身迎敌作战的好本事。

  而大虞的垦田兵终年和锄头打交道,说起来和农民区别不大,碰上这些倭寇,真如碰到了天兵,一触即溃。

  二来,这帮倭寇也不是全然的只顾着四处作乱。

  他们操起了走私的老本行,也把过去的关系网悄悄拾了起来。

  只不过,这回他们是鸟枪换炮了。

  官员豪绅们吃了回亏,又懂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一边庇护着倭寇替他们销赃,一边偷偷往钱袋子里搂钱,一边装模作样地追着几个残兵打,一边偶尔抓些小贼小盗,充作倭寇杀了示众,便算是对得起朝廷给的饷银了。

  一行人且行且议,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在日落之前赶到了米溪县。

  足足一日的寒风吹下来,吹得穹空之上万里无云,只有一轮小而浑圆、泛着鸭蛋黄色泽的太阳沉沉坠在天边,将落未落。

  米溪县街面冷清,萧索异常,百姓们对昨夜的恐怖经历心有余悸,更是闭门不出。

  乐无涯一行人长驱直入,一路赶到米溪县校场。

  人还未至,便听得一阵吵嚷声遥遥传来,似是有人正在厉声争执。

  走得近了,乐无涯从争执声中听到了秦星钺的大嗓门,眉尾一挑。

  守戍校场的卫兵同样探头探脑地试图瞧热闹,忽见有生面孔来到,忙打叠精神,呵斥道:“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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