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44)

2025-11-23 评论

  闻人约温驯地一点头:“是,守约受教。”

  乐无涯愣了一下,才想起明秀才字守约。

  他笑道:“你倒是适应得好。”

  闻人约不好意思地搔搔侧脸:“说起此事,我确有一虑……我自知性情不佳,与明秀才的爽利不同,怕是演不好他。”

  乐无涯毫不在意,用一句话宽了他的心:“放心,你做你自己便是了,若是经此一遭磨难,你的性情还如往日一般,那才是咄咄怪事。”

  闻人约仍是欣然受教。

  乐无涯感觉颇为熨帖,仿佛回到了上辈子教养小六的时候。

  教什么都听,多省心的好孩子。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要去找工做?”乐无涯拍拍他的肩,“有空来替我整理整理书卷吧,看你家需要多少银钱,就支多少银钱。……只一条,都从你闻人明恪自己的体己里支啊,衙中的钱我是一分不给的,我留着有用呢。”

  闻人约笑着应下。

  送走了夜半造访的闻人约,乐无涯坐在了书桌前。

  他先拆开了那封洒金笺。

  知节的字迹一如既往的明丽端秀。

  但凡到了年纪,皇子便会开府治事,兼以成婚。

  只是不知他娶的是哪家千金。

  此人性情温文,体贴入微,谁要嫁给他,当真是好福气。

  在遐想中,他又拆开了项知是的手谕。

  没想到,一封洒金笺缓缓飘落在地,上面也有他在上京的地址。

  乐无涯捡起第二份洒金笺,很偏心地想,小知是心眼又窄,人又刻薄,哪家姑娘嫁他,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除非能和他狼狈为奸,否则怎能举案齐眉?

  乐无涯将两份洒金笺并肩摆放,陷入了沉思。

  自太子项知明薨后,东宫之位空悬已久。

  二皇子项知徵酷爱射猎,最恨舞文弄墨,年少时常跑来蹭他们的课,对乐无涯的箭术颇不服气,与他比试了十数轮后,终是心悦诚服。

  从此后但凡有射猎之事,他便要抓着乐无涯去,直到乐无涯身体越来越坏,他才依依不舍地作罢。

  太子去后,他年岁最长,可惜他耽误了多年光阴,且实在是毫无读书禀赋,只能对大位望洋兴叹了。

  三皇子早夭,四皇子项知非身子康健,但性情柔糯,钟情诗画,寄情山水,并不多受皇上喜欢。

  乐无涯死时,五皇子项知允已经外派办事,观之已有人君风范。

  小六小七,也即知节和知是,均为皇上登基后所生。

  也不知道五皇子如今如何……

  想到这里,乐无涯突然乐出了声。

  关他屁事啊。

  他现在天高皇帝远,是个小县令,谁都甭想管他了!

  他快乐地扑倒在床上,打了个滚后,开门喊道:“打水,洗澡!”

  一番涤荡,泡尽了乐无涯通身的疲乏。

  他终于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大睡一觉。

  次日早晨,有人飞马来请,说知州大人叫他去议事。

  乐无涯打点行装,不叫随从,只选了匹温顺矮胖的小黄马,晃晃悠悠地往知州府去。

  过去的乐无涯最爱高头大马,刚来到闻人约的身体时,他已经过了一把瘾了,现在就图个舒服。

  他本想顺道去瞧瞧那些矿工如何了,却不意在安置矿工的城隍庙边看到了闻人约。

  他支起了个小摊,一把凳、一张桌,一卷拆下来的蓝色旧被面,上书两个大字:写信。

  怕人不识字,他还在旁侧画了个信封。

  乐无涯经过时,正有个精瘦黝黑的矿工在摊边询价。

  乐无涯溜达到他身边:“干嘛呢?”

  闻人约远远地见他来了,便立起身来拱手致礼:“太爷,写信。”

  乐无涯背手瞧他:昨天不是叫你去衙里做事吗?

  闻人约温和道:“太爷叫我多察民生,休要只做纸上功夫,我就想找门营生做做。幸得太爷恤怜,昨日抄得的一部分陈家现财,已送到了矿工们手上。矿工们正是思乡情切的时候,我便想着,写些家信,赚些体己,也能了解民情,正是一举三得。”

  不愧是商贾之家出身,还挺会找商机。

  乐无涯拍拍他的肩,以资鼓励,又和那满心感激的矿工说了会儿话,便驾马赴会去也。

  益州下辖二十三县,依例每月都有一会。

  但凡县中有大事,知州也会单独把县令叫去提点一番。

  此次,正好是南亭谋反案与月度会议的时间重叠,二十三名县令都将齐聚一堂。

  南亭县本是小县,闻人约资历浅,又最是年轻,以往历次都是最下座。

  但此次,他的坐席被提到了最前。

  乐无涯不怯不避,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人陆陆续续地到来。

  一日过去,各县县令都听闻了乐无涯审夜案之事。

  消息更灵通的,还晓得似乎有大人物来过南亭县。

  他们一扫往日对这年轻后生的无视,走上前来,客气有礼地与他问安。

  乐无涯记忆力不差,出门前已根据知州大人过去发出的几封通传各县的批示手令,将二十三位现任县令的名字一一记住,又仗着自己来得最早,与茶房闲谈间,就将座位位次记在了心中。

  因此,每个人与他交游时,都能被他准确叫出名姓。

  再加上他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道,与人照面不过片刻,便能揣度出对方性情,只需比照着对方最喜爱的样子说话行事即可。

  这点识人和对谈的技巧,乐无涯使用起来如同呼吸般简单。

  与他交谈,简直令人如沐春风、如饮醇酒。

  与他交谈之人,无不对他刮目相待,甚至怀疑起自己识人的眼光来,怎么先前从未留意过这个年轻县令。

  能藏拙,有大才,出身虽实在不佳,但明珠蒙尘、美玉微瑕,也终究不失其本色。

  这一桩谋反案,不就叫他大放异彩了吗?

  乐无涯忙着应酬,余光却瞥见了一个干瘦高挑的老县令。

  他约莫五十来岁,一张脸生得长而窄,眉眼走向十分凌厉,哪怕五官放松时,也自带一股气冲冲的神色。

  乐无涯记得,他叫齐五湖,字英臣,是锦元县县令。

  唯有他没有前来同乐无涯交游问候,只独自一个坐在那里,默默地怒发冲冠着。

  人渐渐聚齐后,吕知州自后堂姗姗来迟。

  吕知州全名吕德曜,相貌颇有脂粉气。

  但这并不是赞美他长得漂亮。

  尤其是他中年发福后,面庞微圆,眼神疲惫,活像是个扮了男装的姑子。

  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影响了他说话的节奏,他的腔调也拖得老长,讲起话来像绵羊叫。

  他懒洋洋地扯出了一大篇拉杂废话,无非是近来事多,各位辛苦,州里知道各位的苦,但州里也苦。

  吕大人说得口干,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乐无涯离他最近,鼻尖一动,嗅出了毛尖的香味。

  毛尖品级不同,价位也不同。

  按乐无涯上辈子在上京吃喝玩乐的宝贵经验来看,吕大人的杯中物属于相当顶级的品次,只比贡品低一级。

  乐无涯抿了一口自己的茶水,不动声色地搁下杯子,把唇角沾上的茶叶沫子抿下。

  本地的无名茶叶,也不知道是从哪家茶叶铺子进的陈年老货,碎得像是从罐子最底下扫出来的。

  吕大人优哉游哉地讲完了他的废话后,终于转向了乐无涯,羊叫着赞美道:“明恪,你做得好哇。”

  眼看话题要转到自己这边来,乐无涯挺直脊背,正要回答,忽然听得一声忍无可忍的断喝:“吕大人!”

  他一扭头,正见那齐五湖老眉倒竖:“您先解了锦元百姓的困厄,再说这些事情可好?!”

 

 

第23章 拍马(二)

  吕知州慢条斯理的:“英臣,怎么啦?”

  他像极了一头反应迟钝又性情绵软的羊,说完这话便咂咂嘴,仿佛是记起来了:“哦,你说东山坝漫堤之事。半年过去了,你还未办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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