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456)

2025-11-23 评论

  短短四字,立时便叫秦星钺心花怒放了。

  他瘸着那条已经不算特别瘸的腿,屁颠屁颠地尾随着乐无涯离开了。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街边茶楼二层,一个身着锦绣的高挑文士缓步而出。

  他静静望着乐无涯离去的方向:“这就是那位闻人佥宪?”

  旁边的人接过他手里的茶盏:“周爷,正是呢。”

  那人露出了些许惋惜之色:“顶好的美人。死在这里,可惜了。”

  ……

  另一边,独身行动的仲飘萍按照乐无涯的吩咐,径直赶向了受灾的三个村落。

  他赶了个巧。

  在抵达圪梁坪时,那里正冲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着一方用新砍的粗树枝和粗白布草草扎成的简易担架。

  仲飘萍远远问道:“劳驾问一声,前头还能走——”

  “绕道,快绕道!”为首的抬担架的人满脸泥浆,急切道,“前面的路都被埋了!费了牛劲才刨出个活口来!不晓得还会不会再塌一次,不想死就快绕道!”

  眼见他牵着一匹马,那人眼前一亮,冲抬着担架后端的人打了个手势,停住了脚步,道:“不是说没有现成马匹吗?这里不就有一匹?”

  他抓住仲飘萍的手腕:“兄弟,你过来!这马我们丹绥县衙门征用了!”

  仲飘萍:“?”

  这倒是出乎意料。

  他下意识紧紧抓住马缰绳:“官爷,官爷,我就这么一匹代步的畜生,你们不能这样呀!”

  那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本脏兮兮的簿子:“你到处打听一哈,咱县大老爷人可是顶顶好的!征用就是征用,断不会扣了昧了你的!我给你开个条子,你拿上回去——前头的路都毁咧,你看这天色,肯定得往回走么!赶十里路就能回咱丹绥县城,到时候径直去县衙,拿这凭据领马去,再给你赏半吊钱!”

  仲飘萍不动声色地套起了情报:“这这这不行!你们干嘛非得用我的马啊,这人伤得这么重,你就近扎个窝棚,找个地方治一治不行吗?干嘛还要送回县城里去?”

  “你这人咋恁多皮干话!”那人的双腿被泥巴裹到了小腿,一跺脚就是泥点飞溅,怒道,“你瞧我们这里泥巴糟烂的,有啥球好药?!搁这儿就是等死呢!”

  仲飘萍直摇头:“不行不行!我得跟着去!不能离开我的马!要是你们不认这张纸,我不就傻眼了?”

  那人烦躁地挠了挠脑袋,挠下来一块一块干结的泥块:“行行行,阿顺!找辆板车带他!老子还得回去挖人!”

  名叫阿顺的年轻衙役犹豫片刻,应了下来。

  板车很快扎好了。

  马拉着车,在坑洼的道路上颠簸前行。

  仲飘萍臊眉耷眼地坐在板车上,和那个浑身泥巴的伤者坐在一处,指尖抚过伤者布满老茧的右手。

  大概是怕路上无聊,阿顺同他搭话:“客人,您打哪里来?”

  仲飘萍如实道:“南亭。”

  “哟,那还远着呢。”

  “是。”

  “在南亭做什么的啊?”

  “做皮货生意的。”

  “怪不得,这牲口养得真俊。一看你家就有钱。”

  仲飘萍放下了那人的手,一抬头,发现这车竟然驶入了路边的一片野地里。

  前方是一片蓊郁的蒿草丛。

  他轻声问:“怎么不走官道?”

  “我是咱本地的。”阿顺说,“这里有条近便的路。我熟,你跟我走就成。”

  仲飘萍的声音更轻了:“哦。”

  仲飘萍低下头去,继续端详着那人的手掌,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其实,我在南亭没做过生意。我这人不会赚钱,只会花钱。”

  前方的阿顺低下头,右手从怀里抽出了一把牛耳尖刀:“那小哥以前做甚营生?”

  “南亭有个煤矿。”仲飘萍说,“那年我犯了事,被发配去矿上做饭。我见过不少矿工……”

  阿顺听出话头不对,骤然暴起,操起尖刀——

  仲飘萍用舌尖抵住上颚,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那马受了指令,立时撒蹄狂奔,直奔入蒿草地中!

  阿顺立身不稳,往前一扑,眼前顿时一痛。

  铺天盖地的草浪迎面扑来。将他的视线遮了个彻彻底底!

  他咬紧牙关,闭着眼睛朝前挥出一刀,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一切一敲,尖刀应声落下,被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杀人不是这样杀的。”仲飘萍还是那副轻声细语的腔调,“还有,你力气不够大。”

  说着,他按住阿顺肩膀,反手持刀,往他的肩窝里猛地一搠!

  阿顺发出了一声发狂的痛叫,在惊痛交加中,竟是奋力向前爬了两步,扼住了那满身泥泞的伤者的脖子!

  仲飘萍万没想到到了这等时候,这人还不忘灭口。

  在梭梭的草响中,仲飘萍照他手上猛砍一刀,想斩下他的拇指,却因为视线受阻,只砍伤了他的手背。

  血花飞溅!

  阿顺脸色惨白,面目扭曲,在喷溅的鲜血中,竟像是水蛭似的,合身缠住了那人的身子,手上发力——

  咔嚓。

  伤者的喉咙被捏断了。

  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软绵绵地垂落在车辕旁。

  事发突然,仲飘萍全未曾料到,电光石火间,事态竟急转至此。

  蒿草沙沙作响,马儿渐渐停下脚步。

  “杀人啦……”阿顺从车上翻了下来,鲜血淋漓地往前爬去,微弱地呼喊道,“杀人啦——”

  说着,他回过头来,对着仲飘萍面目狰狞地一笑:“杀人啦!!!”

 

 

第282章 灾至(四)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仲飘萍仍未归来。

  ……而汪承也没有回来。

  乐无涯推开牛记旅店临街的窗,目光越过重重屋檐,望向远处。

  天上清辉如流水般徐徐洒下,整座县城笼罩在药香之中,显得格外安宁。

  灾后不过数日,街道竟已恢复如常,足见此地官员治下之严。

  可偏偏,太静了。

  ……静得仿佛天地之间,从未有过汪承与仲飘萍这两人。

  秦星钺有些等不得了,猛地起身:“大人,我去找找他们两个!”

  乐无涯不答,只是微微侧首,食指轻轻向下一点,像是隔空按住了他的肩膀。

  秦星钺强忍住沸腾的心气,坐回了原位,那条瘸腿打拍子似的发着抖,在青石砖上敲出不规律的节奏来。

  若是出去刺探情报的是姜鹤,秦星钺绝对半点也不担心。

  一来,姜鹤身手俊俏。

  汪承虽是捕快中的好手,刀剑皆通,可比起他们这些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终究少了些生死一线的狠劲。

  二来,汪承比姜鹤沉稳得多。

  这是他的好处,却也是短处。

  姜鹤曾在荒原中离开过队伍三日,按照小将军的指示,去给天狼营找水源。

  第四日一早,秦星钺正忧心忡忡地钻出帐篷,就看见姜鹤蓬头垢面又一脸理所当然地捏着份水源地的路线图,正在他帐篷前啃烧饼,见到他时,就一脸呆相地仰起脸来:“干得很。有水没有?”

  姜鹤命硬,总有点邪门的运道在身上,又天生少了根筋,从不按常理出牌,最擅长让旁人头痛。

  因此,哪怕他绕世界乱跑,秦星钺都不会这么操心。

  但汪承不同。

  他太稳当了,做事向来思虑周全,恨不得每件事都备上两套预案。

  尽管有令必行,办事利索,但他极顾虑旁人感受。

  除非他发生了什么事,被绊在了外头,否则怎么着都该先递个信回来。

  这种不安如蛛网般缠绕心头,越缠越紧。

  更诡异的是,他们入城后所见所闻,竟无半点异样。

  秦星钺将所见之人、所经之事在脑中翻来覆去地琢磨,竟寻不出一丝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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