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475)

2025-11-23 评论

  甚至……已有诱供之嫌了。

  而周文昌实是无计可施了。

  他先前积攒下的好名声,此刻反倒成了他无穷的负累。

  他也能看出,不管是听审的简县丞,还是录入案卷的师爷,投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实际上,待周文昌阅毕案卷,厘清前因后果,他才明白过来,阿顺非但不蠢,反倒是个忠心耿耿的狠角色。

  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路上把那活着的矿工灭口。

  在被迫和仲飘萍同行后,他怕任务不能完成,便打算在路过大草甸时,把仲飘萍杀了,抛尸其中,回去再谎称仲飘萍怕被官府抓壮丁服徭役,于是半路跑了。

  神不知,鬼不觉。

  可在行刺仲飘萍失手后,他硬是抢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完成了灭口矿工的任务,甚至在攻守易势后,不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野地,大喊大叫“杀人了”,以此激怒、挑衅仲飘萍。

  若是仲飘萍一时热血上头,提刀把阿顺宰了,那仲飘萍才是真的完蛋了。

  和单人独行的仲飘萍不同,阿顺是衙门中人,又有运送幸存矿工的任务在身,一旦失踪,衙门必然要派人追查。

  而仲飘萍在被林书吏征马时留下了姓名,脸也被人记住了。

  只要查下去,不出三日,他的真容和名姓定会登上海捕文书,传檄四方。

  可仲飘萍,偏偏忍住了。

  事已至此,周文昌不管仲飘萍是不是御史派出的探子,都只能把这口杀人的黑锅尽可能往他身上推,诈他,诱他,只盼他能露出一丝破绽,一线马脚。

  哪怕有一丝一毫都好。

  如此一来,他还能保住阿顺一条性命。

  否则,便只能推阿顺出去顶罪了。

  周文昌胸中万千念头沸腾喧嚣,面上仍是完美演绎着愤怒的情绪,试图逼迫仲飘萍口不择言,招出些别的来。

  仲飘萍呆望着他,心想,好弱。

  不如大人漂亮,也不如大人吓人。

  阿顺用自己的一条性命诈他,都没诈到,更别说周文昌了。

  想到乐无涯,仲飘萍忽然兴之所至,想,若大人身处此境,会如何应对?

  此念一生,他面上骤然涌起悲怆欲绝之色,嘶声道:“大人!您若这般冤枉好人,屈打成招,叫草民如何活命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头撞向了周文昌的案台!

  把脑袋撞了个淤青后,仲飘萍眼白一翻,软软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周文昌:“……”

  外间本来聚着不少围观升堂的百姓,亲眼目睹仲飘萍竟一头撞晕在公堂之上,顿时有好事者大叫起来:“太爷审案子逼死人啦!”

  周文昌紧握着签筒,闭了闭眼。

  ……他尽力了。

  阿顺是真的保不住了。

 

 

第297章 破局(四)

  谁也没料到仲飘萍会来这么一手。

  公堂内一片死寂,堂外百姓的议论声却渐渐沸腾起来。

  太爷是个好的,官声向来不错,可老百姓又不是瞎子,仲飘萍显然不像是刁民,问一答一,老老实实,怎么就闹到要上大刑的地步了?

  在百姓们已经开始议论“阿顺是不是太爷相好,太爷给相好的出气”时,师爷率先坐不住了。

  他素来敬重周文昌,甚至比周文昌本人更爱重他的官誉。

  眼见舆论情势不妙,他忙压低声音,主动献策:“太爷,这个……这人性子太过刚烈,可就这么匆匆退堂,难免贻人口实,恐非良策。不如,咱们换个案子审?”

  在他看来,昨天那个上门讹诈、结果被老板娘砸了脑袋的家伙就挺好。

  从被抓到入狱,他始终萎靡不振,闷不吭声,连一声抗辩也无,想必是自知有罪。

  况且,哪个做小本生意的没遇到过几个讹诈犯?

  正好拿他出来,在百姓们跟前立立威也是好的。

  周文昌打心底地不愿明审此案。

  汪承前往绸缎铺打探游二的情形,确实像御史所为。

  此事最好是私下里解决,才最为稳妥和体面。

  可眼下,五个神秘的上京来客已经在他丹绥县牢里喜相逢了。

  方才拎上堂的两个,一个颇有底气,另一个穷横得要死,真敢把自己的脑袋往公案上撞。

  剩下的三个,犯下的全是小罪。

  倘使他们真是几个倒霉的过路客还自罢了,若真是御史,继续羁押不审,是他这个做县令的办事拖延;真提出来审,万一他们当堂亮明身份,那周文昌便要直面“为何朝廷御史一进丹绥便花样入狱”的问题了。

  ……横竖要糟,不过早晚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周文昌已无暇细思。

  他凝眉片刻,冷声道:“传。”

  拖延的意义已经不大。

  小连山矿工已尽数殒命,牛三奇的尸身也被拉了回来,暂存冰室。

  与其他矿工一样,他满身泥污,脑袋同样是被钝物击打过,头破血流,颅骨凹陷,和其他被飞石所伤的矿工相比,看不出半分区别。

  与其把这帮可疑的烫手山芋关在牢里,不如速战速决的好。

  就算他们真是御史,且当堂亮出身份,他也不过是折几分颜面罢了。

  毕竟事发时,他正在小连山下主持救灾,人非他亲手所抓,届时只称巧合、恭谨赔礼便是。

  思及此,周文昌心绪稍定。

  他翻阅着游二媳妇递来的状纸时,衙役已将汪承带至堂前。

  看样子,汪承的确是虚弱万分,跪倒在地,颤颤地行了个礼,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了。

  照他这个精神状态,怕是直接认罪也不稀奇。

  周文昌将他罪状简单道来,旋即问道:“汪承,你有何话讲?”

  汪承伏地一礼,道:“回大人,草民确有话讲。”

  言罢,他勉力抬起了头,弱声弱气道:“大人,游记绸缎铺的人不曾到堂吗?他们若不到堂,于流程不符,草民不敢画押。”

  周文昌早差人去绸缎铺提了人证来。

  游二媳妇诬陷了旁人,正是心虚气短的时候,自是不愿上堂对质,便推说身子不爽,只打发了两个得力伙计前来。

  那两人不明就里,自上堂去,一个年轻些的还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一见汪承,便冲他啐了一口。

  汪承扭过头去,静静看了他一眼。

  周文昌厉声喝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

  在那年轻伙计跪下认错前,汪承垂首道:“大人,可以先请此人下去吗?我不敢和此人对质。”

  说罢,他指了指那个啐他的人。

  周文昌脸色微微一变。

  他隐隐发现,汪承似乎不那么好对付。

  而且,他说话时的咬字不再似刚上堂一般孱弱,竟是恢复了三分元气。

  他有心否决:“有话直说便是,本官自会秉公而断。”

  汪承眨一眨眼睛,本想着继续晓之以理。

  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了闻人大人。

  福至心灵间,他无比自然地学起了乐无涯的语气:“草民素闻大人有‘周青天’之名,自是万分信赖大人明断,只求大人明察秋毫,还小人一个清白……只是……只是小人自幼胆小,方才被这位壮士当堂唾面,实是五内俱焚,惊惧不已……”

  他说了这一大篇话,便虚弱地抬手扶住受伤的额头,声音愈发羸弱可怜:

  “若此时与他当堂对质,他言语激烈,小人惊惧之下,只怕思绪混乱、言语颠倒,反倒耽误了大人审案……草民斗胆,恳请大人垂怜。可否……可否请大人恩准,将此人先带下去,分开问话?一则免得小人惊惧失态,有辱观瞻;二则,小人听闻‘兼听则明’,分开细问,或可更助大人辨明是非……小人绝无他意,只为大人能顺利断案……”

  师爷在旁听得目瞪口呆。

  是他的错觉吗。

  他怎么感觉这人和刚才拿脑袋撞桌子的人语气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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