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540)

2025-11-23 评论

  可若真相大白于天下,世人会如何评说,就由不得任何人掌控了。

 

 

第344章 大白(二)

  按照明相照的思路查下去,案件的推进果然顺利不少。

  其他官员探明查案风向后,也领会了这里头暗含的意思:

  诬告之罪,既往不咎;众弊难肃,法不责众。

  也行吧。

  横竖天塌下来,也有王肃这个必死的替死鬼在前头顶着。

  饶是如此,在查案间隙,张远业偶尔还是会步出中庭,对着月色,沉沉叹息一声。

  某日,闻人约恰好路过,见他眉宇愁锁,似有无限慨叹之意,便出言问道:“张堂尊,因何叹息?”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张远业对他颇有好感,知他是个刚直好义之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微笑道:“没什么,只是累了。”

  闻人约知道他的未竟之语。

  在张远业这般秉性的人看来,自己这样的办法,只能将暂且僵住的案情盘活,减少查案的掣肘,乃是权宜之计。

  有多少随波逐流的诬告之人,就这么躲在王肃身后,逃过了一劫。

  真是便宜他们了。

  说起来,张远业都已经算是圆滑了。

  刑部那位庾侍郎最近查案查得都有些魔怔了,时不时瞧着天花板发呆,想必案情的真相对他的冲击实在过大。

  要知道,庾秀群先前是极其不喜乐无涯的,没少在心里把他当做反面典型,处处比照着,生怕自己立身不正,失了本心,步了他的后尘。

  所以听说要查乐无涯的案子时,他甚是踊跃主动,还怀疑当初王肃只顾着往他头上扣帽子,查案怕是得不切不实,兴许放过了其他无关紧要的线索。

  经此一役,或许还能翻出些其他案件来。

  结果,他先被柳纨绔之案的真相打了个措手不及,紧跟着就被兴州隗子照之案彻底打懵了。

  ……

  隗子照作为知名清流,为人宽和仁厚,对乐无涯更是有师生之恩,缘何乐无涯背恩忘义,拔箭弑师,用隗老亲手教导他的射技发送了他?

  此案当年一经翻出,登时震惊朝野上下。

  但其实更加震惊的是远在兴州、早已卸任下野的任赉。

  身为当事人,他最清楚那个时候他在和隗子照谋划什么。

  想到过去种种,任赉越想越是惊恐,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又被痰气所阻,噶的一声中了风,差点当场死过去。

  亏得他中风时还算年轻,家人又聘请名医医治,一剂剂的好药灌下去,勉强算是吊住了一条命。

  任赉卧病在床期间,越想越是害怕,自觉性命悬于乐无涯一念之间,生怕他死前将此事原委如实招认出来,每天活得如同躺在针毡之上,甚至试图一脖子吊死,可惜被家人发现,救了下来。

  直到乐无涯的死讯自上京传来,任赉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腔子里,停止了寻死觅活。

  然后他便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忧思过度,未能善加调养,如今半身瘫痪,竟连地也下不得了,活脱脱成了个废人。

  于是,他躺在床上,日夜诅咒,希望乐无涯在阴司地狱里被一众小鬼好好招待。

  但事实证明,人还是得存点善念,修些善缘。

  他日夜念叨,生生把人给念回来了。

  时隔多年,上京再次传来消息:

  当年,乐无涯之案中存有诸多蹊跷,王肃作为主审官,心怀恶念,有意构陷,因而过往尘封案卷,全数重启调查。

  包括隗子照之案。

  任赉听闻该消息,刚刚有所好转的身体状况再度急转直下,差点二次中风。

  不过,缓过神来,他心中仍然存了三分侥幸之意:

  乐无涯活着的时候,亲口承认自己犯下此案,都没把个中内情抖落出来;他如今人都死了,谁又能替他把案子翻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迎来了庾秀群和协助办案的闻人约。

  ……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

  对当年之事念念不忘的,不仅有任赉,还有旁人。

  ——宜宁县令,白飞光。

  正是他办事激进,开罪了任赉,任赉才有心暗害于他。

  当初,隗老无端死在任赉府上时,正是白飞光与任赉斗得最不可开交、水火不容的时候。

  任赉私下里放过狠话,要叫白飞光后悔与自己作对。

  结果,狠话言犹在耳,任赉就因为隗子照的死被一捋到底。

  白飞光甚觉诧异,但也不曾多想,认定是天降神罚,给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真可谓是大快人心。

  没想到,乐无涯倒台的时候,竟招供出了隗子照之死与他有关的事情。

  最可疑的是,任赉听闻此事,不仅没有释怀,反倒大病一场,惶惶不可终日,甚至闹起了自杀。

  由于白飞光与任赉旧日有隙,立即有好事之人将任赉的情况报告给了白飞光。

  仇人倒霉,本是喜事。

  白飞光却由此觉出了可疑。

  任赉当官的时候,自己吃肉,底下的人能分到一口汤。

  可自从丢官后,任赉变成了任员外,又缠绵病榻,家中银财多数用在他身上,对周遭亲信的照拂自是不如以往。

  原有的那口汤没了,而任赉这副鬼样子,显然是没了起复的希望,底下的人心便渐渐活络了起来。

  而当初的任赉想要暗害白飞光,四下收买伤寒尸体,总不能自己撸起袖子去翻尸堆吧。

  想要上传下达,总离不开自己的那些个亲信。

  白飞光遣人慢慢渗透,一份份地拿到了当年之案的关键人证和物证。

  而一一翻阅之后,白飞光差点也被气中风。

  好你个狗养的任赉!

  他有心将证据提交上去,却迎来了乐无涯的死讯。

  人既死,案已定,再想转圜,已不可能。

  白飞光手捏着人证的口供和任赉收买尸体的物证,默默良久,一转身,将一应证物都收进了一只秘匣之中。

  他不过是县令而已,没办法与整个朝野的意愿相抗。

  最重要的是,那人已经死了。

  自己想翻一件案子,便会沾染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只是,在乐无涯死后,白飞光常会抚摸着那只匣子发呆:

  乐无涯真是为了什么狗屁的旧日恩怨,手刃恩师的吗?

  乐无涯陡然出手,箭杀隗子照,解了宜宁百姓之危,拉了任赉下马,也挽救了他的仕途甚至性命。

  这样的连锁反应,是乐无涯无意促成,还是有意为之?

  他从头至尾都不认得乐无涯。

  他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而出手。

  那么,便是为宜宁百姓。

  白飞光的指尖点在了匣子上,发出“嗒”的一声。

  声音很小,寂若无声。

  ……

  正因为多年留存此证,所以,当朝廷遣使兴州,重启隗子照被杀一案时,白飞光除去官服,身着百姓衣物,奉匣到案,将当年未曾说出口的话,一一道来。

  直至今日,他仍然认不得乐无涯。

  但他身为宜宁县令,若有此机会,理当为他发一大呼。

  任赉始料未及,被送上门来的证据打得心如死灰,连抵抗的心力都没有,匆匆忙忙地连夜病死了。

  这些年,受了这许多零碎折磨,他终于是不干不净地死掉了。

  且死不瞑目。

  任赉那边如何兵荒马乱,自不必提,隗子照的儿孙先蠢蠢欲动地想要闹起来。

  这算什么?

  隗子照一生为国尽忠,本该颐养天年,却在致仕归乡途中无端横死在徒弟手中,已是奇冤,怎么死后还要被泼上一盆戕害百姓的脏水?

  而在隗家子孙义愤填膺时,隗子照的老妻却缄默不言。

  最终,她拍了板,决定了两件事。

  第一,不理此事。

  第二,搬家。

  ……当年被接入任府时,她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也是亲眼见到隗子照被一箭射穿脖子的场景的。

  她扑倒在血泊中痛哭失声时,满身是血的隗子照不知道是从颈部汩汩流血的伤口处,还是从破损的咽喉里,发出了一声悠长到吓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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