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96)

2025-11-23 评论

  只是这疑心病多见于老者,闻人县令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却有如此忧虑,实是罕见。

  崔大夫一开口,便是个沉稳的腔调,稳当得能让人提到喉咙眼的心稳稳放回肚里:“闻人县令莫要过于忧虑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您为一县百姓奔忙,不必再为自己徒增烦忧,有我看顾,您尽可安心。”

  乐无涯觉得这话里有话:“……嗯?”

  “有人替您付了诊费。”崔大夫温声细语的,“直到我去世前,每一年,不管您在天南还是海北,我都会为您切两次脉。”

  说着,他递来一张名帖:“今后,您若是觉得身体真有什么不妥,便寄一封信到这个地方。那时,不管我身在何方,都会回来为您诊视的。”

  对他这样一位专科专精的名医来说,单为他这么一个没病之人奔波看病,确实是不世的殊遇了。

  乐无涯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崔大夫起身还礼,并温柔而坚决地拒绝了乐无涯的诊金。

  “已经有人替闻人县令付过了。崔某只收分内金银,其他一概不要。”他温和笑道,“不过我这小徒儿贪嘴,南亭县有什么好吃的土仪,给他送些便是。”

  这可难不倒乐无涯。

  重生之后,他把南亭县吃了个遍,最爱的还是北城的一家油酥饼,酥皮起得极好,油润可口,从内酥到外,最可贵的是没有馅料。

  乐无涯开出了一份长长的土仪单子,叫衙役们去采买,顺便托师爷将崔大夫开出的药方送到南亭的几家医馆,叫他们验一验,方子有无不妥。

  对上京来物,乐无涯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当乐无涯得知那方子乃是上佳补药时,崔大夫和小学徒已经载着满车的土仪,一人抱着一只油酥饼出了城,向上京而去。

  崔大夫一来一去,均是无声无息,却在南亭的医馆中掀起了一场不小的地动。

  几家药铺的坐堂大夫看了方子,惊为天人,纷纷托熟人向师爷打听,这方子是谁开的,他们想见一见开方之人,向这位杏林高手请教医术。

  师爷收了大夫的几份礼,胆气略壮,决定捧着制好的丸药,找太爷探探口风。

  谁想,他一进太爷书房,便迎面瞧见一张钦差大人的画像高悬堂上。

  乐无涯在钦差大人左侧写信。

  闻人约则在钦差大人右侧专心作文章。

  只有师爷和墙上的钦差大人面对了面,不知所措。

  师爷放下药,避猫鼠一样地飞快跑掉了,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隐隐发抖。

  太爷把钦差大人挂在了墙上!

  这是何等亲厚的关系!

  师爷喘匀了一口气后,急急在桌边坐定,铺开纸张,给自己的表叔父写了一篇长信。

  ……

  师爷忙着写信,乐无涯同样在忙此事。

  这封回信事涉两位皇子,甚是难写。

  乐无涯正在踌躇间,县衙中的事务却骤然繁杂起来。

  孙县丞一心升官,发展茶业能作为一项政绩上报,正合了他那小心思。

  因此,他这趟差办得异常麻利爽快,他前脚刚回来,后脚第一批大叶茶茶苗便已运抵南亭。

  这段时日,布庄掌柜朱长荣也没闲着,把荒山好一轮松土施肥,做好了万全准备。

  乐无涯立即请来了齐五湖的副手,一面指导,一面学习,有商有量地种下了一批茶苗。

  里老人们都盼着能分上一杯羹,精挑细选,派来了不少干活精细的年轻人,来做育茶人。

  乐无涯并没辜负他们的这份心思,提前叫孙县丞从茶马古道聘请来了两位经验老到的种茶人,教他们育茶技巧,并按里给他们划定了负责范围。

  哪一里种的茶树出色,不仅年底有赏钱、有年猪,还会酌情多分一些土地给他们,里老人里子面子都能得,手头也会多一笔进项。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忙碌起来。

  就这样没白没黑地忙了好几日,乐无涯回了衙门,正要安寝,猛一拍脑门。

  他竟忘了,驿馆里还有一个信使姜鹤等着呢!

  眼看这信不好写,乐无涯索性不写了,再传一封口信,叫他小心小七便是。

  简单梳洗一番后,他又在月上柳梢头时,敲响了驿馆的门。

  驿子打着呵欠,将乐无涯引至上京来使的门前。

  姜鹤其人从不讲究虚礼,乐无涯从善如流,叩门过后,听到一声模糊的“请进”,便径直推门而入,满面春风道:“抱歉,姜大人,我来得迟——”

  最后一个“了”字,凝固在了半空。

  “不算迟。”

  桌上放着一碟刚出炉不久的油酥饼,显是刚刚采买回来的。

  项知节放下手中书卷,立在房间正中,冲目瞪口呆的乐无涯浅浅一笑:“油酥饼还热着呢。”

 

 

第51章 来客(二)

  乐无涯无语凝噎半晌,最终给出的反应堪称无礼之至:“……你?”

  项知节温和道:“是我。”

  乐无涯:嚯。

  他一个小小县官,把当朝六皇子在驿馆里晾了四五日,当真是罪该万死。

  既然是罪该万死了,那多一桩两桩死罪,也没什么。

  乐无涯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他,越咂摸,越觉得玄妙。

  和上次那身浓墨重彩的装扮不同,今日他一身青衣,青玉为冠,看上去素雅淡然,口唇处却显然抹了一点朱红,相映相衬下,愈发显得眉眼浓艳。

  有意思的是,大晚上的,他明明独处一室,却这般装点自己,可见时光如流,把一个干净朴素的小六也变成了个爱美之人。

  乐无涯饱尝美色,眼睛享福,也觉出了饥肠辘辘。

  他在桌旁坐下,顺手放下了自己随身带来的一方扁圆的木食盒,慢慢靠近了那热腾腾的油酥饼。

  乐无涯问道:“怎么突然到南亭来?”

  项知节温声答道:“听说闻人县令想要我的画像。五哥好心,替我请了名家画师,连夜画了一幅。我本想请姜鹤送来,但我总觉得那画画得不大好,不如亲自来一趟。闻人县令有何指教,只需看我便是了。”

  乐无涯暗暗地乐了:

  还行,不算傻小子,怎么都不亏。

  不等他开口,项知节轻声说:“上面这些都是借口而已。”

  他望向乐无涯:“我是想念南亭了。”

  乐无涯一颗心砰的一跳。

  还没等他品出这话中真味,项知节一指桌面:“上次南亭县吃了一回油酥饼,念念不忘至今,此来正好给府里的人带回一些去。”

  乐无涯:“……”

  他面无表情地松了一口气,却又无端觉得牙齿发痒,很想咬他一口解解馋。

  既是项知节主动挑起油酥饼一事,乐无涯又饿了,索性老实不客气地开始用餐,毫无仪态地洒下了半桌子的酥皮。

  小六从不会挑他的理,只静静看他吃喝,并在他略感干渴的时候,适时地将一只白玉茶壶推了过来。

  ……是玫瑰甜茶,额外加了些冰糖,极对乐无涯的胃口。

  项知节待人接物,还是一如既往的妥帖,

  他摆出对待老师的恭谨态度,但绝不与他论前尘、谈往事,一口一个“闻人县令”地称呼他。

  “闻人县令送的线香,母亲很是喜欢。”项知节说,“我此行又替她求了些来。”

  乐无涯一眼看到了他手腕上的檀木珠串。

  靠近他后,乐无涯能嗅到他身上檀香和柑橘混合的淡淡气息,好像已经熏入了骨似的。

  他难免好奇:“六皇子也修道么?”

  “偶尔。”

  “信吗?”

  “信。”项知节单手掐了道珠,正经道,“它帮我完成了一桩大心愿,我自是信的。”

  乐无涯的心又是顶着肋骨一跳,想起小凤凰说过,是他和小六去道门为他求来的生路。

  即使心知,乐无涯仍佯作不知,取笑道:“满足心愿才肯信?够功利的。”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骑鲸南去 前世今生 天之骄子 升级流 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