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美滋滋地取出两百块打车钱,小跑到附近手机店,如愿买到手机,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卫宣说的鸣鹭湾。
师傅一听这个地址,转头瞧他,“回家啊,咋不配个司机?”
虞尧把外套叠在腿上,张口就来:“我去那帮人遛狗,一小时一百八。”
“操啊,够我跑好几单的钱,遛的金狗吧。”
“有钱人的狗带金项链,我都抱着狗遛,生怕它没注意,丢了金项链我得赔。”
“嗳唷,遛个狗风险真够大,一不小心倒贴。”
“可不,叔,您这开车赚钱不,我寻思换个稳定的工作。”
“也就混口饭吃,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我看你挺年轻,没读书啊?”
“读一半读不下去……”
前往鸣鹭湾的一个小时,虞尧瞎赖赖地跟师傅侃侃而谈,聊上头,到地了,师傅塞给他一瓶水,用老大哥的口吻说,真想开车尽管来找他。
“行,等我先去考个驾照。”虞尧眉开眼笑地挥别师傅。
他抛了抛手瓶,手指勾着外套领子吊在后面,用气定神闲的步伐走到保安室,“叔,我是8栋一单元28楼住户,姓霍,您帮我刷个门呗,忘带卡了。”
保安怪异道:“8栋一单元28楼住户上周刚搬走,人原配找上门了,你是她儿子啊?”
我特么……就不该相信卫宣!
虞尧立即把外套挽进手臂,灰溜溜远离保安室。
他站在灯光不明的路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前身后一带是连绵的湖湾和层叠的楼宇。
寒风飕飕,吹得那叫一个凄凉。
虞尧跺了跺脚,搓搓冷冰冰的脸颊,硬着头皮走回保安室,“叔,麻烦借下手机。”
他掐着那张写有卫宣电话的纸,一个个输入数字,深吸一口气,在电话接通的一刻,他问:“哥们,你老实说,你是不是鸣鹭湾的房产经理人?”
“啊?”卫宣扔下游戏手柄坐起来,“走错了?不可能啊,我真听说虞总住鸣鹭湾。”
虞总是哪位?
虞尧瞬间明白了,合着卫宣以为他是这位虞总的私生子。
“那你住哪?”卫宣蒙圈,“要不要我去接你?”
“算了,麻烦。”虞尧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应酬差不多散了吧,“我直接找他,你报下嘉姐的手机号给我。”
挂了卫宣电话,虞尧马不停蹄打给孙嘉,蛮无奈地问:“嘉姐,你有霍总的号码吗?”
嘟嘟——
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发出震动,铃响淹没在高谈阔论和靡靡的爵士乐中。
来电提示第三次响起,主人才发现它的存在。
纤长如玉的手指划过屏幕,霍莛渊喝了口酒,陷进沙发,双腿交叠。
变换的红蓝绿光好似旋转木马,不断游过他五官立体的脸庞,一贯的冷淡浸染了几分慵懒,酒润过的嗓音低沉喑哑:“嗯?”
“霍哥,你散场了不?我,我走错地方,不知道咋回去。”
霍莛渊拿下手机,屏幕亮起一串陌生的号码,声音却很耳熟。
“你能来接我不?或者你告诉我家在哪?”
干净清亮,一如既往的白痴。霍莛渊嚼冰块般把字音咬得很重:“哪?”
“鸣鹭湾……”
“骂你白痴都是轻的。”手机扔回桌面,霍莛渊重新倒了一杯洋酒,透过橘色的液体,往烟雾缭绕的牌桌瞟去,不急不缓地品啜。
有人胡了大牌,众人齐声骂咧,分贝一度盖过音乐,尖锐得躁耳。
啪,空杯砸回玻璃茶几,霍莛渊拾起手机和外套动身。
“就回去?还早吧。”梁兆言朝他的背影喊道。
“狗走丢了。”
梁兆言一脸惊奇:“他什么时候养的狗?”
关慕咏踢出一张无用的牌,顶光倾洒,衬得她眉眼婉转,“上周,捡了只漂亮的小奶狗。”
“莛渊这运气,不声不响就猫狗双全了。”
霍莛渊坐上车,衬衫扣子解开三颗,说:“去趟鸣鹭湾。”他支着脑袋闭目,宁静松弛了因聒噪带来的神经紧绷。
直到车喇叭一并打碎车内的安宁和鸣鹭湾长街的冷清。
屈服于寒冬冰冷,虞尧终究裹上泡过卫宣和江献信息素的外套。
他蹲在路边,埋头捣鼓什么,突如其来的叭叭声吓掉手里的东西,一抬头,熟悉的黑车仿佛天上脚踩莲花来救他的神仙。
虞尧裹巴裹巴地上的东西,小跑过去,拉开后座门,满面笑容不难看出全是狗腿:“霍哥,你忙完啦?”
霍莛渊指背仍支着脑袋,丹凤眼撩起一条缝,目光冷冷地斜在他身上。
两人均一八八的大高个,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很容易碰到。虞尧脱下外套,从后面甩到身前,尽管收着,衣角仍旧从霍莛渊面前划过。
那点残留的攻击性信息素被霍莛渊敏锐捕捉到,他蹙起眉头,声音淬了冰似的:“扔出去。”
“别哇,十来万呢,”虽然虞尧也介意上面的味道,他把外套堆在靠门的脚边,“洗洗还能穿。”
“你敢带回去,现在就下车。”
“不至于吧,就沾了点狐臭。”
“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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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练舞的时候,江献说要教我眼神,教着教着,身上跟炸了药包似的一股味,”虞尧团巴好衣服,吹一个多小时风,他闻着没剩多少味。
“然后卫宣学他,也炸了个药包,弄得衣服全是味,服气,我打算送他们一瓶香水,霍哥,你有推荐不?”
虞尧看向霍莛渊,四目静静对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莛渊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额,不过霍莛渊经常一幅高贵冷艳,尔等都是凡人的姿态,虞尧没太当回事,继续说:“你们这的人体味这么重,香水业肯定非常发达吧?”
霍莛渊神经突突地跳,他展开手掌捂住眼睛,后槽牙咬得梆硬,这个白痴。
“你咋啦?”虞尧凑近问,“胃不舒服吗?晚上是不是喝酒了?我给你剥了花生,”他捧起一小袋花生米,“红皮花生对胃好。”
霍莛渊顿住,拿下手,侧目瞥到一袋红宝石般的花生米,虞尧半个身子倾到他面前,暗沉光线下,撑满整个眼眶的黑瞳流动着碎星,透亮又颇有少年感。
桃花眼惯性弯着一点点的弧度,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吟吟。
“来点?”虞尧拉过霍莛渊的手,抓一小把生花生米放入掌心,“嚼碎了吞。”
霍莛渊睨着那小撮红胖的花生米,无语,嘱咐小孩吗?
“要嚼得碎碎的,不然不好消化。”
“……”
虞尧也抓了一小把花生,收好袋子,往嘴里抛进几颗,说:“这里真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巴掌大点的花生一百二,剥出来就更少了,肉疼。”
霍莛渊细细嚼着花生,脑海里浮现虞尧蹲在路边剥花生的画面,腿长手长缩成局促的黑团子。
被喇叭惊动,抬起头,警觉和茫然转瞬化成了笑意,欢天喜地地跑过来。
“诶霍哥,你住的地方到底叫啥名字?”虞尧腿向中间歪,侧身靠着椅背,推了推霍莛渊。
霍莛渊瞄一眼紧挨他大腿的膝盖,叠起腿避开,没得到答案的虞尧靠近追问,膝盖再次撞过来。
霍莛渊冷了脸:“坐好。”
“哦。”虞尧悻悻并拢腿,干脆扒上前座椅背,“叔,霍哥住的地方叫什么?”
“云麓半岛。”
“我去,江献说中了。”
霍莛渊眼神一凝,略带警告地开口:“少和他接触。”
“为啥?”虞尧靠回来。
“竞品。”
“……你这词用的,感觉我马上要被你拉到货架上兜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