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纵然他认下谋反,未必有用。”
二皇子春风得意,陛下可不信右相会舍近求远,所以军队出发前,再三强调要带回定王之子。
容倦笑了:“不忘初心。”
“嗯?”
“告诉容恒燧,只要他认下巫蛊一事,我们便不在陛下面前提造反一事,毕竟得到密信的手段也不光彩,容易引发陛下猜忌。”容倦耸肩:“这个蠢货会同意的。”
还有这些人居然没一个记得,真要谋反,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原本他还为此专门准备了一套说辞,结果压根没用上。
容倦摇了摇头,他和右相的关系真是撇得越来越清了。
在凳子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容倦伸了个懒腰:“真是辛苦的一天呢。”
作者有话说:
野史:
帝,仁君,常以德化人,囚犯莫不感激涕零,自伏其罪。
第52章 应得
牢房内还在传来发疯的叫声。
一通套路小连招下来, 面对发疯的容恒燧,一司主事罕见地有些理解。
嘴皮子动多了真的很累,容倦没有再在待在牢狱中, 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开。
“呼——”还是外面的空气小清新。
天黑后, 远处松树扎根在浅薄光亮中,很有氛围感。
系统坐着轮椅缓缓出来,一人一团静静观景。
【小容,你今天主动得可怕。】
竟然付出了一坐两个多小时的辛勤劳动。
容倦一脸深沉:“偶尔运动一下,不是坏事。”
口口只长着一张嘴的团子脸上,罕见严肃:【但你这次不是为了自己努力。】
是为了谢晏昼和薛韧他们。
所有的系统在选择合作对象时,都会挑那种父母双亡,情感淡薄的。没有家人朋友的牵绊, 才能全身心投入任务。
相应的,这会产生一个最大的弊端——没有牵绊, 就没有一定留在原世界的理由。
一旦他们和穿越世界的人逐渐建立交集时,很容易产生不该有的动摇。
“我, 咳,咳咳咳…”容倦张了张口,发出声音前,控制不住低咳了起来。
冬日新鲜的空气吸多了凉入肺腑, 原本没有血色的一张脸, 新添了几分病容。
手指拢了拢披风, 重新裹紧后他才勉强抑制住咳嗽。
容倦思绪如这雪地,短暂茫然空白。
片刻后, 容倦轻声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会做什么选择,也许……”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不聚焦的目光注视着松树轮廓,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索。
突如其来的安静永远令人窒息。
良久,系统用不存在的手,摸着轮椅上不存在的腿:
【不用急着做决定。】
【小容,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陪伴你的,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搭档。】
随着这两句话出现在风雪中,容倦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一直以来,他就像是站在航班外的旅客,考虑要不要去往陌生的国度。
百转纠结间,却发现朋友一直拿着机票站在身边,可以和他一并去留。
“口口。”
系统:【反正我走哪里都能上网。】
看美团子,看高清视频,看口口小说。
唯网络与挚友不可抛弃。
【你也可以蹭我的网,我们一起看美团子,看高清视频,看口口小说。】
容倦很感动,然后拒绝了。
哪怕是在现代,他也是老式手机,家里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超忆症让他严格控制摄入的信息,最困难的那段时间,甚至可以盯着天花板看一天。有时出去买个菜的功夫,路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他都能记一辈子。
“我到现在还能不重样说出二十个重金求子小广告,上千个房屋租赁信息,乃至上面的电话和贴的地点。”
【重金求子真的有钱吗?】
“……”
在容倦看智障的眼神中,系统识趣转换话题,说起正事。
【前段时间晚上我时不时出门收集草药,累着了,接下来反应估计会有些慢。】
“删一下资源,你会运行顺畅的。”
【别想要我的命。】
“……”
-
翌日,早朝。
右相久违地进宫时心情不错。
地方上传来急报,谢晏昼领兵抵达前,叛军又拿下一城。皇帝担心叛军被剿灭前,乌戎持续作乱,想要从宗室再过继一位公主,嫁去乌戎,以此稍缓一两年。
几位重臣意见不一,一直争到夜半。
期间大督办表现的格外强势,联合苏太傅给皇帝施压制止。
容承林现在还记得昨日陛下最后难看的脸色。
宫中眼线早早侯在朱雀门外,在距离右相不远不近的地方汇报:
“柳嫔受刑也没有吐出薛韧的名字,表现的情深义重,只让她的贴身丫鬟先招了,拿出‘证物’。”
所谓证物,是绣着薛韧小字的手帕,已于后半夜呈交给皇帝。
先是被大督办拂了面子,又看到嫔妃私通证据,右相已经可想而知皇帝的怒火。
内侍道:“柳嫔想问……”
“待薛韧一死,我自会保她家人无虞。”
一个不受宠又没见过世面的妃嫔,拿捏起来轻而易举。
前方就是宣政殿,得到满意的答案,右相开始独行。
他腿脚不是很利落,但身姿笔挺,宽袍配病躯,看着自有一番虚假的文人风骨。
早朝,皇帝果然沉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
百官感觉到气氛不对,一时没有人贸然启奏。
皇帝垂着眼,语气要比平日里轻三分:“左晔亲自告发,查有实证,右相养了个好儿子。”
涉及巫蛊,必定会被询问,容承林冷静上前:
“陛下,左晔与臣有嫌隙,不过是他一面之词,督办司便上门抓人。”容承林意有所指道:“是否为故意陷害还未可说,且督办司也不乏一些私德有亏之人。”
轻描淡写辩解的同时,还不忘将薛韧拖下水。
右相意在一箭双雕。
督办司出事,容恒燧很快就能出来,还能斩落大督办手脚。
所谓交易,只是在拖时间,让大督办分身乏术,同时也好让趁机让自己的人跟定王那边联系,尽快伏杀谢晏昼。
正当容承林以为胜券在握时,天子一张脸上却是阴云密布。
他目光中的怒意再也掩饰不住,奏折连同供状一并扔到了容承林面前:“栽赃?陷害!爱卿养的好儿子!”
毫无预兆的发难打断右相思绪。
只是视线稍加一扫,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供状乃容恒燧亲笔所写,供词极尽推脱,容恒燧承认自己被妒火蒙心,埋了一个诅咒容恒崧的小人,不过再三强调只有一次。
字迹凌乱,但落笔并不虚浮,至少书写的人不像是受伤。
另一边,容倦只是低眉浅笑一瞬。
两权相害取其轻,容恒燧果然认下了巫蛊。
当然他也不是个真傻子。
连容恒燧都能揣摩圣意一二,督办司不提,他也能猜到依照皇帝的性格,肯定还会再召他入宫,确定不是督办司陷害政敌,屈打成招一类。
整个过程中,自然能知晓督办司上报的案情中,有没有包括定州一事。
如今容恒燧已经方寸大乱,只想保住性命,更迫切要见到容承林。
面对亲笔供状,右相根本找不到狡辩的余地。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怎么两日都没到,便认了一切!
殿内气氛一片死寂,容承林不得不开口:“臣治家不严……”
似乎感觉到什么,余光瞄到那边容倦不知何时往前走了些,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右手两根手指插在左手掌心,指节屈起。
容承林不懂这是在搞什么鬼。
倒是一旁大督办微微侧过脸,表情有些古怪。
下一刻,容承林跪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