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心里更多是对右相的不满。
当初愿意赏赐免死金牌,可是建立在绝对传承不下去的前提上,谁知他的这位好臣子居然如此贪心。
皇帝俯视着容倦,尽管已经不准备惩罚,依旧板着脸沉声道:“身为朝廷命官,行为无状,做事不知三思而后行。滚回去,闭门思过三日!”
坐久了,屁股有点麻,容倦一下没站起来。
有城府深的右相做对比,皇帝这会儿看容倦都顺眼了很多,命太监把人带出去。
殿外禁卫军目睹人完好无损出来,颇有些震惊。
这都能平安走出来?
容倦重新迎接了外面的日光,前方朱红色圆柱前,几名弹劾的官员眼睁睁看他由太监总管亲自引路送出,胡子差点没惊讶地竖起来。
无视这些目光,容倦淡定走自己的路。
“大人,下次圣上面前万不可如此失礼啊,刚刚奴才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陛下发起怒来,宫人也容易遭殃。
长白眉太监说话一直不动听,每次见面报忧不报喜。
但容倦觉得他人不错,别人升官听旨都给宣读太监打赏,自己一个子都没出过,长白眉太监也没刻意为难过。
于是容倦今天难得掏了腰包,长白眉太监喜滋滋接下。
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话中,容倦顺着望过去,刚好看见才收拾完碎裂茶壶出来的宫人。
想到大家都被狗皇帝训了顿,他不禁起了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如果方便,公公给他换个其他的好去处吧。”
钱都花了,顺便走个后门,也算收益最大化。
说完容倦就走了,赶着回去休息。
脸被茶壶砸伤的小太监怔怔望着容倦消失的方向,直至那背影消失在第一道宫门外,才再度变得低眉顺眼。
长白眉公公拿人钱财,心情大好,多说了两句。
“日后做事多用点心,上次宫宴就差点丢了性命,也就是你运气好……”
御前不可能让脸被砸伤的人伺候,要是没有先前那句话,等待这小太监的去处绝对不会好。
·
相府。
容恒燧已经来回踱步一个时辰,郑婉看得心疼:“大夫说你胸口的伤还没好,不宜过多活动。”
容恒燧现在喜大于怒。
自己仕途上最大的绊脚石,居然都不用他用脚踢,自己就先坠落谷底了。
郑婉想的差不多,也有些迫不及待。
前段时间她太心急了,仔细想想一个人哪这么容易转性子,容恒崧那德性,做了官早晚也会犯错。
恰好宫里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直奔书房方向而去,容恒燧见状连忙也找借口去了书房。
书房内容承林正在提笔写字,他的书画皆是一绝,字迹苍劲却又不生硬。
碍于血缘父子关系,容承林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报官参亲儿子一本,所以只是让几名大臣去了。
“大人。”
容承林放下毛笔,用手帕擦了擦腕处,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郑婉母子那般的高兴,反而渐渐皱起眉头。
通常得到主人允许后,下人才会进一步说下去,但若是比较理想的消息,不至于如此拘谨。
“说。”
“奴才守在宫外,亲眼看到小少爷坐车架离开。”
坐着车架,而非被直接关押走,就已经说明了事情出现了转折。
下人不敢看容承林的神情,头越发低了:“据相熟的公公说,陛下大怒,命,命小少爷回府闭门思过。”
大怒,思过?
这哪里是能联系到一起的词?
再三确定没有听错后,容恒燧按捺不住了,插话问:“这怎么可能?”
具体的下人也给不出答案。
容恒燧忙又问:“那顾先生呢?!”
皇帝下旨意时没避着人,据说压根没提到关于被抢人员的一个字,更别提命令放人。
下人迟疑道:“……在被闭的门内。”
“……”
·
车接车送,日暮下将军府的牌匾镀上金芒。
府中的人见容倦平安归来,虽然一个个面上不显,暗中都松了口气。
职业习惯让管家被容倦衣服吸引了注意,衣袍下摆皱得不像样,前面却依旧很崭。
进宫免不了下跪认罪,这衣袍怎么反方向的皱了?
没来得及思考太久,谢晏昼命管家去通知准备今日的晚膳。
容倦:“你还没吃?”
现在早就过了饭点。
提问没有得到解答,晚膳上的很快,明显厨房做完了大部分准备工作。
谢晏昼坐在圆桌对面,这个时候太阳的角度刚好偏移照在饭桌方向,他腰间坠玉和平安符外侧锦囊的红细线像是捆绑在了一起。
容倦很少自作多情,但日常谢晏昼的三餐时间十分标准,不禁疑惑暗忖:该不会是在等我?
咕咕声让他回神。
鸟架上,一点点和strong哥正在聚众叨食,容倦纳闷:“它们也没吃?”
谢晏昼平静吃饭:“它们刚不饿。”
麻雀还在闷头干饭,那只金刚鹦鹉却张开了翅膀,一副要过来啄谢晏昼的样子。
容倦惊奇挑了挑眉,这鸟感觉要成精了。
京城内现在很多人都在惊奇。
朝廷大员们早就听说了发生何事,关于容倦的责罚内容却是刚刚才传到各府耳中。
陛下疯了吗?入府抢个人才在家里关三天!
而且对于一个天天请病假将军府里蹲的人,算什么惩罚?
在听闻弹劾的臣子守在殿外要再次面圣,却被皇帝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由打发走了,更是一头雾水。
有人甚至大逆不道想着:这容恒崧该不会是陛下的私生子?
不然为什么对他如此优待。
另一边,督办司本来准备好做移交工作,官员的案子最后都要由他们负责,牢房腾出来了,结果住户不来。
步三跟在大督办身边,听完这个骇人的消息,比起震惊,更多是想到之前容恒崧那些闯祸后的结果。
步三认真问:“那陛下给他升官了吗?”
正在给大督办汇报的官员:“……”
大督办视线缓缓挪动到步三的脸上。
步三闭嘴了。
作者有话说:
当天,步三想了一晚上,没想通皇帝为什么没有给容倦升官。
第19章 余香
被困的那扇门内, 看似思过的是容倦,实际真正被困在一方空间里的只有顾问。
最终处理结果令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谁也猜不透皇帝的用意,只有一些老臣隐约琢磨出些东西, 陛下不重惩容恒崧, 等于间接重惩右相。
父承子过了?
然后新的问题出现了:闭门思过,闭谁的门?
发现容倦继续闭在将军府后,一时间,将军府也跟着成为备受瞩目的重心。
府邸内,管家放下新送来的糕点。
“那位姓顾的先生,多次提到要拿回丢失的书册。”
顾问被绑来时,随身携带的书册掉落在相府。似乎比起自己的处境,他反而更担心书。
容倦摆摆手, “让他等着吧。”
等自己下次发现缺什么,回相府运输时, 可以顺便帮忙捎过来。
管家颔首,特意给容倦倒了杯茶再走。
人和人之间是相互的。比如昨日容倦便暗示过, 让他可以帮顾问带话,记得收费就好。
管家借此小赚一笔。
有茶有点心,容倦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看话本,本次法定节假日三天, 没能连上休沐。偶尔躺累了, 他便起身逗一下金刚鹦鹉, 欣赏它壮硕的双开门胸肌,日子赛过小神仙。
饱暖思淫欲, 容倦观鸟想到了鸟主人。
“谢晏昼身材会不会也这么好?”
他还记得上次在马场,被对方手指烫到的那种感觉。容倦下意识蹭了下自己的指腹,很冰。
……感觉人要凉透了。
系统却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