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不杀了我啊?】
【啊啊啊死脑子快想啊,我昨晚到底干嘛了?!】
乔肆试图回忆,脑子却钝钝的,只剩下几个在眼前放大的殷少觉手臂伤口的画面,连血痂、深度、缝合的方式都一清二楚,却唯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但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不然他今天醒来的时候,除了身上不太得劲,怎么会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心情很好?
能让他心情好的事……说不定真是打人了啊!!
“不、能、当、真?”
乔肆正想着,却发现殷少觉忽然转头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捉住他最后的字眼反问。
“……呃……”
【等等,这个反应怎么好像更不对了?】
乔肆试探挽回,“那……想当真哪句当真哪句?”
“……”
殷少觉定定地看了他片息,忽然挪开了视线,自鼻腔嗤笑一声,唇角噙着微妙的笑意,
“封公子不必紧张,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忘就忘了。”
“噢那就好……”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乔肆隐约还是莫名心虚,好像自己实际忘了不得了的事。
但不等他继续询问,殷少觉已经从柜子中拿出一套替换的新衣递给他,
“你原先的衣裳脏了,暂时先换上这个出门。”
乔肆接过来一看,竟然完全是他的尺码,而且也是他中意的淡红色,用料也很是讲究。
他高兴地接过来,“看起来很昂贵啊,这个多少钱?我直接从你这里买下来吧?”
“没人要的衣服,不必给钱,你穿走就是。”
殷少觉意有所指道,“只要你不介意原本是给另一人量身定做的礼物,就好。”
“给别人做的?那现在给我了,合适吗?”
“那人如今并不想在我面前现身,恐怕也不会再收这礼物了。”
“哦……”
乔肆穿上衣服,慢了好几拍忽然反应过来,忽然愣住。
【等等,该不会原本就是给我……的吧?】
【尺寸也完全是我的……就是腰这里宽松了两指。】
【不不不……不可能吧!】
【我人都是逃犯了,皇帝何必留着我一个罪臣的新衣,还特意带到这里藏着?】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就忽然想起了什么,为了确认想法,还打开那柜子多看了一眼。
果然,不是他在做梦,这柜子里真的还放着他穿过的那一身红衣。
【真的留着了啊……】
乔肆微微愣住,穿衣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有些不太敢相信。
【为什么?】
【看到这些不会生气吗?】
“说来也巧,这件衣裳也是他留下的。”
殷少觉见他终于再次注意到,便伸手拿起了那件样式更加华丽繁复的红衣,语气随意地说道,
“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包括这件新衣,想来是并不喜欢,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
【啊……】
【没有不喜欢啊很喜欢很喜欢的……】
【这不是被陆晚直接药晕了,没来得及带嘛,但凡我当时还能行动,肯定要带上的哇!】
殷少觉手指微动,缓缓低头。
原来只是没来得及……?
“那……既然是没人要的。”
乔肆见他好像很失望,忍不住开口道,“可以把这套也借给我穿穿吗?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虽然高调了点,但总比没得穿好?”
“嗯。”
乔肆接过衣服,盯着殷少觉的嘴角。
殷少觉侧过脸,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淡。
三息过后,在乔肆的目光灼热注视之下,终于没有绷住,上扬一个微不可查的幅度,而后背过身去,
“你快换吧。”
【嘿嘿!】
乔肆满意了,高高兴兴迅速穿好衣服,抱着原来那一身红衣,准备完毕后跟着殷少觉离开了密室。
直到密室机关门重新关闭,殷少觉才不急不缓问道,“你原来那身衣服不拿着了?”
“回来再取嘛,反正脏了。”
乔肆想当然道。
不知这句又哪里取悦到了这位皇帝,乔肆敏锐地发现他的神情似乎又放松了几分,总算不是眉头紧皱的模样,撒酒疯的心虚感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看来是不生气了。
很快,他就发现帝心还是太难测了。
到了行刑台附近,正买好午膳,乔肆便发现今日的行刑台上人有点多。
坐在酒楼栏杆边,乔肆伸出手指数了数,足足数出了十个乔家囚犯。
他惊讶又惊喜地前倾着身体,恨不得靠在栏杆上,又被殷少觉抬手拦了一下,转头大声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不是说一天增加一个吗??”
殷少觉就是皇帝,这命令怎么想都只可能是他下的。
但究竟是因为心情好了,还是更想抓到他这个逃犯了,乔肆并不确定。
“也许是觉得太慢了吧。”
殷少觉将他拉回椅子上坐好,不要太靠近一看就年久失修的栏杆,用猜测的语气说道,
“现在这样不好吗?”
“好好好,那可太好了!”
-----------------------
作者有话说:先更一章!不要嫌我短qwq努力赶进度中
第60章
十个乔氏死囚, 被监斩官命令着抬起头来,一一宣布他们的罪名。
乔肆挺爱看这个环节,之前宣读罪状是在砍头之后, 今天也许是人多,就放在了砍头之前。
乔肆低头望去,他认得这些人, 又不是完全认得, 这些罪证里有他知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 随着宣读, 他便会想起些许相关的记忆。
杀人越货、欺压平民、收受贿赂、买卖官爵、强抢民女民男——他们的罪证太多,数也数不清。
他听着、看着这一切,脑海中也有片刻恍惚。
这场诛九族的大戏, 表面上说是为了逼他自首,用亲族的性命责罚逃狱的他,实际上倒更像是找了个借口对乔家氏族的清算。
乔肆忽然轻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见他连手中的蒸饺都不继续吃了,殷少觉出声问他,“在笑什么?”
【当然是在想你啊。】
殷少觉执筷的右手猛地一顿。
【狗皇帝。】
殷少觉:“……”
乔肆转回头,脸上笑容未退道,
“其实是在笑当今陛下果然深不可测,竟不知什么时候将他们的罪证搜罗得这样齐全, 实在有趣。”
“你昨夜醉酒后曾对我说,你是逃犯。”
殷少觉放下筷子,为两人倒茶,看似随意地说道,“朝廷要捉拿你,我以为你会对朝廷、甚至皇帝颇有怨言, 封公子,如今被迫过这样的流亡生活,你不恨皇帝?”
“我连这个都说了?!”
乔肆震惊,“我还说什么了没有?!”
殷少觉只是静静望着他,任由他自由遐想。
四目相对,三息的时间过后,乔肆率先挪开了视线。
【应该……应该没事的,不然就不会优哉游哉在这里看砍头了……】
【奇怪……大不了也就是被发现,我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