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肆见甲一始终不肯说实话,终于急了,直接一把撕掉了脸上的□□,向前一步,拿着匕首站在明晃晃的烛火下,让甲一看清自己的脸,
“告诉我,那些叛军背后的人是谁?他们是哪一边的?是皇室宗亲吗?还是地方官宦?哪一个王爷?世家??前朝??”
“你……”
甲一微微睁大了眼睛,也没想到乔肆就这么自爆了。
这几日他一直暗中跟在陛下周身,自然知道了很多,加上乔肆的言行举止实在是漏洞百出,每天易容的手法还不太稳定,不怀疑其身份都难。
但陛下交代了很多,唯独没有交代乔肆要是突然自爆身份该怎么办啊!
“乔、乔大人……”
“你再不说,我就血溅三尺!”
乔肆气得直接拿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他也想威胁甲一呢,但甲一的功夫太好了,威胁不到的,只能威胁自己了。
结果他话还没落地,甲一噗通一下就给跪了。
“大人冷静!”
乔肆:“?”
他确实是退而求其次试着威胁一下的,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啊?
“乔大人……”
甲一低着头,终于冷汗津津地说了实话,“陛下曾经交代过,无论如何要确保大人的安全……”
“你先别跪着,起来说话?”
乔肆有点不习惯他这样,人都绕到了一边,抬手去搀扶他,“你告诉我情况不就行了?我又不是真的要寻死。”
甲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别人或许不信乔肆会寻死,但甲一是非常相信的。
不久之前,陛下还曾经给他一瓶毒药,要他确认里面的成分和效果,并且让他找来了相仿的药丸作为冒充,此刻那瓶被调包了的毒药还在乔肆的身上放着。
他也暗中观察了乔肆好一阵子了,知道乔肆的性子,若是当真想杀人,哪怕要杀的是晋王,也是直接操刀子捅,不会用下毒这种手段。
所以那毒药随身带在身上,绝对不是为了害人,那剩下的用途就只有一个了。
甲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怕乔肆真的下刀子,就算不死,留了什么伤也不行,
“根据这几日的调查,叛军背后的人实际上是一位宗室,陛下称他为皇叔祖,但情况不止于此……背后还有多个世家与其合作,给叛军提供了大量钱财粮草。”
“皇室宗亲……竟然和世家联手了?”
乔肆微微蹙眉,这样的发展,可是在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他知道世家一直有反心,也知道晋王野心勃勃,但如今乔家和晋王都倒了,竟然会导致宗亲与世家联手,这是他没想到的。
放在以往,这两边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势力了。
他微微蹙眉,仔细思考起来,“皇叔祖……哪一个皇叔祖?”
有点熟悉啊?
他微微一愣,“等一下,皇叔祖不就是皇帝的叔公吗?诶?!甲一,我确认一下,他是个老头子,是皇帝的祖父的弟弟,也姓殷,淮字辈?”
原著之中,曾经在大反派背后出谋划策,帮助集结叛军的也是他!
这老不死的!!
乔肆脸色越发难看,想起自己了解到的剧情以及前几世无意间发现的秘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
“糟了……”
“乔大人不必担忧,陛下已经安排妥善了一切。”
见到乔肆比方才更加紧张,甲一不得已安抚起来,将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些,
“陛下对叛军的情况已经掌握,也安排了援兵在外面驻扎,如有意外,随时包围镇压,如今陛下正在前去谈判的路上,只是为了能兵不血刃。”
“兵不血刃……”
乔肆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匕首,转身将身上的衣衫整理好,又把屋内的行囊收拾好,竟是更加下定了要前去找殷少觉的决心,
“我知道,如非必要,陛下绝对不愿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死伤的都是百姓,但如今情况有变,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乔大人,你不能去!”
“甲一,陛下给你留了命令,但若是如今陛下有难,你也要继续遵守他的命令行事吗?”
“什么?陛下怎么会……”
“这几日陛下乔装打扮,以寻常江湖人的身份在民间行走,看尽了百姓疾苦,他是一名仁君,所以不愿意在发现叛军后立刻派兵镇压,不愿看生灵涂炭。”
乔肆缓缓说道,一只手轻轻搭在甲一的肩膀上,眉眼间是少见的肃然,
“我也相信陛下的才能,相信他有办法说服那些被招揽的百姓放弃做叛军,有办法做到釜底抽薪,一边与他的皇叔祖谈判劝降,一边让叛军失去全部斗志,溃不成军。
“但实际的情况没有这么简单,那些百姓确实是因为地方官员不作为、是因为吃不饱饭才走投无路的,但就算是他们投降、归顺了、逃了跑了,这件事也没有结束。”
“可是,就算叛军还藏着大批高手,也逃不过陛下在外安排驻守的兵马……”
“甲一,他们还有底牌,这个底牌不是什么寻常高手,是邪门手段。”
乔肆低声道,“你可听说过不畏疼、不怕死的药人?”
“……什么?!”
“带我去找陛下,我知道能对付这些药人的解药在哪里,长什么样。”
乔肆坚定而急切地催促到,“再晚就来不及了,那些药人没有神志,身上带有剧毒,再多高手都难以镇压他们,不能让他们伤到陛下,明白吗?!”
“我去备马!”
第67章
已经是卯时, 天还没亮,马儿嘶鸣着被叫起,两人一前一后稳坐马鞍之上, 迅速从旅馆疾驰而去。
乔肆从未骑过这么快的马。
他们尽可能抄近道,在少有人走、已经长满杂草的土路上疾驰着,一路颠簸不已, 好几次乔肆感觉脑仁都要晃晕了, 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又强行咬着牙生生忍住。
这一路走来, 每当乔肆感到有些晕车难受, 殷少觉便会将马车停下,让他充分休息,直到没有不适了, 才慢悠悠地继续前行。
但如今,他身边的人不是殷少觉,他坐的也不是不急不缓的马车,他没有时间停下休息,也不敢休息。
他其实不怕晕车,也不怕难受, 再多的难受也不会比死更可怕。
乔肆恍然中发觉,当精神高度紧张, 当心跳快到浑身战栗,好像身体的不适也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一切都可以忍耐,一切都不如再快一些更重要。
疾驰之中,他抬起头朝着远去望去,目光在夜色中仿若穿过无数林木遮蔽,直直投向以身涉险的殷少觉。
几十里外的绿水青山中, 身着黑金轻甲骑装的殷少觉正带领一队兵马前行,率兵将叛军所在的领地包围。
殷少觉高坐马上,军队的肃杀气令林中一片寂静、虫鸟不鸣。
山势并不陡峭,但林木茂密,小路难行,有着易守难攻之势,马儿不断踏平挡路的杂草灌木时,殷少觉忽然若有所感,回首朝着来时的路遥遥望去。
“陛下,可是有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