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肆吞吞吐吐,努力找了个借口,
“陛下,臣有些睡不着,下棋吗?”
【不下棋,玩儿牌也行,画画也行,总之别睡啊!】
殷少觉默默收起政务文件,点头,
“过来吧。”
“对了陛下,臣还有点驱邪的粉,能不能在这儿也洒上?”
殷少觉继续同意。
于是乔肆在陛下的帐篷里也洒了些雄黄。
【呼……这下放心多了。】
【皇帝身手这么好,就算来了毒蛇肯定也能打跑的,计划通!】
乔肆安心地用下棋当借口,在陛下的营帐里磨蹭到了后半夜。
直到哈欠连天,他也嘴硬说着‘不困’,甚至偷偷掐自己大腿保持清醒。
终于,营帐外的草丛传来了奇怪的沙沙声。
第29章
乔肆并未练过武, 并未第一时间听到那异响,下了一晚上的五子棋,眼睛都快看不清棋盘了, 仰头就是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便感觉眼前一亮。
陛下突然多点了两盏灯。
乔肆揉了揉变沉的眼睛,刚想询问,便看到陛下忽然起身, 手中还抓了好大一把白子。
下一刻, 便见殷少觉嗖的一声丢出了一枚棋子,在黑暗中似乎打中了什么, 发出噗嗤一声。
紧接着是第二枚。
乔肆定睛一看, 脸就白了。
【蛇!!!】
【不是说蛇怕雄黄的吗?!它们怎么还是进来了!!!】
他刚想大叫出声,惊动侍卫,便被捂住了嘴巴。
“嘘。”
乔肆:?
很快, 一把棋子飞了出去,击中了一条条长蛇的七寸,将它们钉在原地。
营帐之外,也慢了几拍响起了侍卫和其他人的惊呼声。
“蛇!!有蛇!!!”
“快、快护驾!!”
一阵兵荒马乱后,更多的小蛇被抓住,季公公慌忙进来通报, 被殷少觉拦在了屏风后面。
“朕无事,去看看其他人。”
微弱的灯笼透出暖色的光, 季公公确认陛下没事,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奉命去查看了其他营帐的情况。
不出意外,大部分人的营帐都被毒蛇钻入,万幸的是官员们都留了仆从侍卫把守,初春刚刚结束冬眠的蛇又大多行动迟缓, 并没有官员受伤的消息。
皇帝独自走出了营帐,在外面看到了更多的小蛇尸体。
那些行动太快,攻击性强的,已经被御林军原地击杀,剩下的被活捉,全部放在一个个麻袋中,有大有小,足足有上百条之多。
汪太医也醒了,仔细辨认后确定是一种中原林间常见的毒蛇,一般不会攻击人,最多能猎杀鸟雀、老鼠,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晋王也抓了许多毒蛇,沉着脸色出来了,和其他受了惊吓、不敢再回营帐的官员一起,等待着皇帝主持公道,找到今晚会有这种异变的原因。
不需要他亲自开口,已经有臣子在人群中发现了‘关键’。
“咦?赵公公,怎么不见侯爷?”
“是啊,这么多的蛇,侯爷没出事吧?”
“应该没事,你看那边,侯爷的营帐附近压根就没有毒蛇,可干净了。”
“怎么可能?大家的营帐都一样,没道理只有……啊……”
三言两语间,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是啊,所有人都遇到毒蛇,怎么偏偏乔肆的营帐没事?太医说了,那些蛇的行为很反常,那就说明很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想要害人。
那问题就来了,谁是这个背后的人?
脑子不够灵光的,已经开始怀疑乔肆了,稍微聪明一些的,如刘疏、谢昭之辈,则已经发现了漏洞。
如果真是要害人,那为何文武百官中没有一人受伤?又为何要在蛇群冬眠刚刚结束的时分,选择蛇来伤人?
比起害人,倒更像是做局。
谢昭思维太快,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王妃的驱虫粉,立刻将目光投向晋王。
就在这时,王妃却掩面抽泣起来。
晋王在一旁做戏配合,“王妃这是怎么了?”
“我……”
王妃小鸟依人地蹲下身靠在王爷身边,哽咽道,“我的贴身侍女为了保护我,被毒蛇咬伤了手臂,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了……”
“怎么会这样??”
晋王惊讶地扶起王妃,“既然是为保护王妃而受伤,那便是有功,本王这就请太医来为她诊治!”
殷少觉蹙眉看去,“竟有此事?汪太医,你亲自去看,务必保她一命。”
“是。”
“皇兄!今夜这蛇灾实在蹊跷!”
晋王的王妃侍女受了伤,立刻就有了义愤填膺的理由,愤然说道,
“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放蛇害人,用心歹毒,还请皇兄务必彻查到底!!”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直将今夜的事推上了风口浪尖,无可回避,还将自己和王妃往外摘得干净。
谁人都知道,王妃是从西域嫁过来的和亲公主,那几位贴身侍女,都是从王妃的家乡一起陪嫁过来的,没有血缘,却胜似亲人。
如今连侍女都受了伤,生死未卜,再怀疑王妃,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有些臣子看着王妃垂泪的模样,甚至已经心生同情了。
谢昭在人群中蹙眉,多年办案的直觉和观察告诉他,晋王与王妃这番绝对是在故意表演给人看,说的都是假话。
但说谎的表情、办案的直觉是不能拿来当证据的,哪怕是给他直接断案的权力,他也不能没有证据就拿人。
他沉默着,又将目光投向了皇帝。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定会在一天之内彻查此案,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证据。
“既然如此,”
殷少觉的脸色也有些阴沉,仿若风雨欲来般冷着眼神,投向晋王的目光更是不带温度,
“三弟以为是何人所为?”
晋王缓缓吸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皇兄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没在此时给乔肆遮掩一二,一时间准备好的说辞竟没用上。
而且……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乔肆怎么还缩在营帐内不出来?该不会是怕了吧?
就是他犹豫着看向乔肆营帐的几息之间,殷少觉再次开口了,
“朕知道了,你们都在怀疑承瑞侯,急需当面对质。”
被说中了心事,空气变得有些过分寂静。
“陛下,臣弟也不想胡乱猜想,只是今夜这事实在蹊跷……”
晋王见他脸上压着不虞,心中暗喜,又装模作样地煽风点火了一句。
“呵……”
殷少觉却是不怒反笑,忽然提高了些许声量,朗声道,“乔肆,出来吧,晋王有话要问你。”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乔肆的营帐。
衣服响动的声音响起,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乔肆撩开门帘走出,手里还提着一条开膛破肚的毒蛇,终于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人确实出来了,却是从陛下的营帐中走出来的。
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还很天然地抬头询问,
“陛下,蛇都抓住了?”
殷少觉嘴角微微勾起,又很快克制地压平,“是,已经安全了。”
“那就好。”
乔肆把手中的蛇放下,收入另一手中的麻袋里,交给季公公,“虽然是毒蛇,但是蛇胆好像有药用价值,我闲得没事切了几个下来……诶?怎么都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