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封时,那是什么人?”
“没事没事,”
乔肆来不及思考太多,“这是我认识的人,刚才我们遇到了杀手,还好有他在,才没伤到我,他还因为这个受伤了,我正打算找你要点止血药呢,你、你身上有带吧?”
“……”
陆晚站在原地,虽然用着不同的脸,神色却在瞬间显露出如出一辙的锐利。
他们都是第一次用这张脸这个身份,哪儿来的【认识的人】?若是信任到乔肆愿意暴露身份,又为何不直接挑明了说?
杀手也不像是朝廷那边的人,倒像是雇佣来的下九流。
思索片刻后,他便意识到了乔肆话语中的漏洞,并且隐隐感觉那人的气息有些危险,
“你说的杀手,本来就是冲他来的吧?看来是个挺危险的人,封时,你先过来这边照看一下晕了的小二,我去给他看看伤口。”
“啊……伤口、伤口还是我来吧,其实我懂一点怎么处理伤口。”
乔肆刚想答应,却想到了陆晚的身份此刻也很危险。
别说之前陆晚还对陛下意见很大了,光是说劫狱这事儿就是死罪,他被发现还好,最多是失去个看砍头的好机会,但若是被陛下发现他和陆晚一起行动,怕是会连累他们全家。
而且陆晚太敏锐了,陛下也很聪明,同样是练武的人,万一察觉到什么打起来了怎么办?
【不行,不能让陆晚和殷少觉直接对上,太危险了。】
【而且殷少觉还喝了酒受了伤,万一打起来……】
“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乔肆有点心虚,但还是没有让他靠近,直接上前走了几步,跟他要伤药,
“他还在被仇家追杀,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互相体谅一下也好,对不对?”
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这倒是和他们二人的状况一样。
听到相似的境遇,陆晚也稍微放松了几分,“哦?他也是……?”
乔肆一把捂住脸,又怕碰坏面具不敢用力,放下手直苦笑。
【也是通缉犯??要不要猜得这么南辕北辙啊!】
他忍住想笑的冲动,半真半假道,“都是和那个乔家有仇的,还能是坏人不成?”
“呵,敌人的敌人也未必是朋友,不过这次就算了。”
陆晚比较信自己的直觉,那人确实给人感觉危险,但他倒也信得过乔肆。
他抬手给他一瓶伤药,转身又下了楼,“我知道有个嘴巴严实的江湖郎中,在这儿等着吧,我请他过来。”
见他不再追究,乔肆松了口气。
他拿着伤药转过身,面对殷少觉,又感到一阵头疼。
“这个药粉可能不是最好的,但也聊胜于无,先用用吧,”
乔肆拉过椅子,坐在他旁边,小心往伤口上敷药,“我那朋友平时遇到的坏人太多了,警惕性比较强,你不要介意,其实他人很好的。”
“……嗯。”
“如果之后他有什么……说话比较难听的地方,你也别当真,他只是嘴上有时候气性大,比较直率,”
乔肆一想到陆晚那张口闭口的昏君暴君就头疼,趁着现在提前打预防针,
“等他发现你遇到了不公之事,说不定第一个帮你出头呢。”
“你呢?”
“什么?”
“你也喜欢为别人出头,所以一直在替你的朋友说话?”
殷少觉缓缓说着,语调中听不出喜怒,倒像是单纯闲聊打发时间,
“你也有侠义之心,所以不能放下我不管?”
“那是因为,你毕竟……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可能嘎嘣就死了嘛。”
乔肆手中动作一顿,轻描淡写地笑着说道,借着轻松的语调说着想说的话,
“人总要知恩图报嘛,而且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人,我本来都要离开这里了,要是临走前最后的记忆是丢下你在这儿流血,实在算不上善终……额,善缘嘛。”
【你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这次……真的得谢谢你。】
乔肆很清楚,最近几日局势会很乱,不光是京城,外面也会出乱子。
一切都是因为他突然杀了晋王,突然要闹这么大,还将陛下惹恼了。
他明知自己正得皇帝宠信,非要赶着现在闹事,皇帝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生气归生气,但殷少觉一定会收拾好残局,会让一切在最快时间内回归正轨。
因为他而起的内乱,因为他扰乱了剧情走向而狗急跳墙,开始刺杀皇帝的叛军也一定会在殷少觉的治理下被平定。
他不懂治国,不懂政斗,但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殷少觉,交给那些真正的贤臣们,他很放心。
【哎,说多了。】
【喝了酒就是这点不好,说话越来越不过脑子,说得这么可疑,我这是找暴露么?】
“知恩图报……”
殷少觉似是自言自语般,将他话中的字眼在齿间低吟轻咬,
“原来如此。”
知遇之恩,重用之恩,又或者是帮忙杀九族之恩?
他不需要多问,便能猜到乔肆的答案。
很快,陆晚去而复返,速度快到像是直接把人扛过来的。
江湖郎中一把年纪,走上二楼后还缓了一会儿气,才慢悠悠去处理‘君执’的伤口。
伤口和血管缝合后,便能好好包扎起来,等待愈合,殷少觉也没用上麻沸散,只是一言不发地喝了好几杯酒。
“这位公子,之后伤口还要每日换药两次,不要碰水,这酒啊也不能喝了,七天后呢随便找个大夫拆线就可以了。”
殷少觉朝他颔首,
“多谢。”
乔肆给了那郎中一锭银子,“辛苦大夫了,今日的事情还请不要说出去。”
郎中来的时候,二楼那刺客的尸体已经收走了,只剩下一些血腥味,乔肆不知道陆晚是怎么处理的,但就算没看到尸体,也有必要让郎中守口如瓶。
“不必不必,都是这位……吴公子的朋友,老夫定当好好照顾的,我啊,要这点儿出诊费就好了。”
老郎中虽然上了年纪,白发白须,但言谈说笑起来还带着豪爽江湖气,朝着乔肆摆摆手,只收下了碎银便转身离开。
“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陆晚见事情总算完了,便想立刻拉上乔肆离开闹事。
“好,”
殷少觉故意等人走出去几步,慢悠悠朝着乔肆的背影低声道,
“明天见。”
陆晚猛地脚步一顿,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乔肆。
乔肆心虚,乔肆干咳两声,推着陆晚加速离开,
“好的好的!”
出了酒楼,陆晚才忍不住了,“你还约他明天见?他到底是什么人??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我真的确定!”
直到走出去很远,乔肆才敢和他解释,“你真的放心吧,虽然他不认识现在的我,但我认识他,我保证,确认情况后我绝对不和他继续牵扯。”
“当真?”
“我总不能拿你和你哥一家也开玩笑。”
乔肆叹了口气,“我只是还有一些……有些话想问他,你放心,明天我自己来就好,你不要跟着了,七日之后我就出京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