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己最亲的小儿子, 廖春花的满腹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说:“我这是图的什么啊!累死累活把你们几个拉扯大,你听听她是怎么说的……早知道这样,当年你奶要把她扔山里,我就不应该拦着。我这是养大了一个仇人啊!吃我的住我的,还骂我……”
贺小草原本见廖春花被气到了,就有点心虚无措地闭上嘴,但听到这话,她又满脸不服气,想要出声辩驳。
只是她刚说了个“我”字,就被贺小溪拧了一把胳膊。
“你给我闭嘴!”贺小溪语气严厉,总算有了点长姐的气势。
贺小草揉着胳膊,嘀咕一声“就会说我”,但到底没再和廖春花犟嘴。
只是,贺小溪管住了贺小草,没想到又杀出了一个贺明隽。
贺明隽不太会安慰人,他觉得还是解决麻烦比较重要。
如果问题一直存在,以后还会爆发类似的争吵。
贺明隽抬起头,顶着一张平静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脸,对贺小草说:“既然你有这么多意见,不如分家出去一个人过。”
其余人听到他的话,都愣住了。
就连廖春花的哭声都一滞。
庞冬妮反应过来后,脸上的表情更焦急了,她不赞同地喊了声:“幺弟,你别说这种置气的话。”
幺弟平时不是挺机灵的,怎么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呢?
贺明隽:“我没有置气。”
他是真的认为这是最简单有效的解决办法。
很显然,贺小草对廖春花的偏心十分介意,而且抗拒廖春花干涉她的婚姻,但廖春花又很难做出改变。
贺明隽呢,他还要继续躺平当废物。
那分开不就好了?
贺小草可以按照原剧情那样去跟着女主杨依依一起做生意,自己赚了钱之后,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而且这一次还不会有家人拖后腿。
皆大欢喜。
但贺小草并不这么想。
她又不知道所谓的剧情,所以贺明隽的话落到她的耳中,就被她理解成了他要把她赶出这个家。
贺小草都被气笑了:“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你整天游手好闲、啥正事都不干,都在家里赖着,竟然让我分出这个家?还说我‘有那么多意见’,我有意见不还是因为你!”
廖春花本来因贺明隽那句出人意料的提议而惊讶,都忘了生气,现在听到贺小草的话,她又想继续吵架了。
贺明隽安抚地拍拍她的胳膊,先一步开口对贺小草道:“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的事,你扯我做什么?”
贺小草:“什么我的事你的事?我说了,我的意见就是你!”
“凭啥你整天啥都不干,还吃得最好啊?”她质问一句,又掰着手指头数,“你要新衣服,就让大姐回来从早到晚地忙活。大嫂还怀着孩子呢,都没闲着。可你倒好,我上午洗完衣服回来,就看到你在睡觉……”
都吵成这样了,贺小草干脆不吐不快:“你这是作为弟弟该干的吗?你分明是我们的祖宗!”
听着贺小草的指责,贺明隽依旧面不改色,还劝了廖春花一句:“你让我和她说。”
他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那我分家的建议,不是正合你意吗?”
贺明隽的态度让贺小草更生气了,甚至都失去了理智。
她根本不认为贺明隽这是在给她建议,只觉得他在嘲讽她赖在家里不走。
凭什么让她走?她也姓贺!
“你怎么不走?”
一个对家里一点贡献都没有的废物……
贺明隽语气淡定又透着几分认真地回答:“妈舍不得我走。”
贺小草:“……”
气到找不到回击的词。
贺明隽还补充道:“再说,和妈这个一家之主吵架、惹她生气的人又不是我。”
被差点气哭的人成了贺小草:“我和咱妈吵架是因为谁啊?”
贺明隽反正不背这个锅:“是你先对妈出言不逊的。”
贺小草:要不是他们是一个爹妈,她都想骂人了。
“你别和我绕弯子!”贺小草语气透着崩溃,“我和妈吵起来,是因为她偏心你,是因为我看不惯你这副懒汉做派!”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啥活都不干,对家里没有半点贡献,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花钱的?之前还想买自行车,你挣过一分钱吗?现在又想把我赶出这个家……我一天干多少活?你的新床单还是我洗的……你咋好意思的?”
贺小草越说越委屈。
贺明隽轻叹一声,说:“哦,可能是因为我脸皮比较厚吧。”
他放弃继续与贺小草沟通了。
至少现在不是好时机。
他想解决问题。
而贺小草,大概是在宣泄情绪,或许还想让廖春花承认自己的偏心甚至为此道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贺明隽就觉得,他再与贺小草争辩下去没有意义。
但贺明隽这句话,就和之前分家的提议一样,让在场的其余人猝不及防。
他们都很懵,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半晌,还是贺小草接了句:“你也知道你脸皮厚啊。”
就是……这架还要继续吵不下吗?
廖春花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想要主持大局,这时贺小溪开口:“妈,我刚才看到墙头上有人……”
她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廖春花还有其余人一听就明白。
现在他们院墙外面估计都是听热闹的人。
多亏他们家不是篱笆墙,否则就被看得一清二楚,那样更丢人了。
但也因为是砖墙,他们才没及时发现外面的人。
都知道村里人都爱凑热闹,可一旦吵起架来,他们哪能考虑到那么多啊?
廖春花瞪着贺小草,放低了声音:“闹,接着闹!脸都让你丢尽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听了多少。”
对于这样的指责,贺小草当然不接受,只是她刚想反驳,就被贺小溪拦住:“好不容易安生下来,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别再因为我和咱妈吵了……”
几人中,依旧是贺明隽最淡定。
他之前就发现外面有人听墙角,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提醒。
一肚子怒火的廖春花瞥见贺明隽平静的模样,就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骂道:“还有你!不说劝和还添柴火!老娘还没死呢,就敢提分家!”
贺明隽沉默片刻,提醒:“要不进屋再说?”
*
外面的人听不见啥声了,又等了一会儿,才不舍地离开。
他们还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议论着——
“贺家老幺是不是身体虚啊?咋他吵架还没有女的声音大?后来就连贺小草的声音都被他带得小了,听不太清。”
“我没赶上,你来得早,他们家到底是因为啥事吵起来的?是不是贺家老幺的婚事?”
“不是他,是贺小草。这丫头当年被那穷知青灌了迷魂汤似的,非要嫁,她妈咋打骂她都不听,结果……啧啧,看她以后可咋办?”
“我听那意思,是她不想再嫁了?之后咋又扯上她幺弟了?”
“她觉得她妈偏心呗!你没听见贺小草说的?贺家老幺整天啥事都不干,大白天就躺在屋里睡觉。还不是廖春花惯的?”
“要我说,贺家这个老幺啊,确实有点过分了。懒就不说了,还贪吃,三天两头就要吃肉,难怪他姐有意见,他们家的钱不还是他哥他姐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