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像他说的,这段关系结束与否,决定权从来不在郁燃。
郁燃走进去,关上门,还在玄关处换了鞋,不似顾雁山那般,直接穿着鞋踩才锃光瓦亮的地砖。
他进屋时,顾雁山已经在客厅坐下了,他姿势懒散地靠着沙发,将衣兜里碍事的东西掏出来,丢在茶几上。
那是一个丝绒的小礼盒,因为惯性在桌面上往外滑动,在距离边沿半掌的距离停下。
郁燃站在沙发边。
“坐。”顾雁山说。
郁燃没坐。
顾雁山冷笑:“你爱站就站吧。”
他欺身拉开抽屉,开始剪雪茄:“说吧。”
“要说的,刚才在门外我已经说完了。”郁燃说,“我有交往的人了,不适合再和您保持这种关系。”
“然后呢?”
“什么然后?”
顾雁山捏着点燃的雪茄,并没有立刻送进嘴里,他往后一倚,陷进沙发里,长腿交叠,微微后仰着看向郁燃,笑道:“sweetie,你不会以为就因为你这句话,我就会同意你的要求吧?你有交往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和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缭缭白雾腾空,屋里安静了很久,郁燃开口,似乎很不解:“顾先生,难道您是因为爱上了我,所以不愿意放我离开吗?”
顾雁山没说话。
郁燃蹲下来,一如往常卖乖那般蹲在他腿边,他脸颊贴着顾雁山膝盖,歪着脑袋问:“您爱我吗?”
顾雁山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爱上他了?”
“交往不就是建立在两个人互相喜欢的前提下吗?”郁燃笑着,“我当然喜欢他。”
“爱情是需要保持忠诚的,顾先生,您不能成全我吗?”郁燃牵起顾雁山手,贴在自己脸上。
顾雁山用手背摩挲着郁燃脸颊,温情的动作下,话语却十分冷酷:“我看就应该把你关在家里眷养起来,免得你这个小家伙在外面把心玩野了。”
“今天我跟您回来他也是知道的,他知道我们的关系。”郁燃说。
“给你打个笼子,还是镣铐好呢?”顾雁山说。
“他太好了,我不能辜负他。”郁燃似乎沉浸到他人的爱里。
顾雁山拨开他的发,握着他脖颈:“这么漂亮的脖子,系个项圈倒是正合适。”
“顾先生,我们就到此为止吧。”郁燃从他膝头起来,他覆住顾雁山握住自己脖子的手,“或者,您就这么掐断我的脖子。”
顾雁山垂眸欣赏着他指甲轻轻刮过便泛起红痕的白皙脖颈,纤长、单薄,他一只手就能握住,郁燃说话时滚动的小巧喉结顶在他粗糙的虎口。
确实是顾雁山稍微用力,就能掐断的脖子。
“我很喜欢你这根漂亮的脖子,自然舍不得弄断它。”顾雁山迫使郁燃不得不前倾身体,他同样躬身下来,脸上带着十分恶劣的表情,“如果你非要这样说的话,我只能找几根别人的脖子来替代它了。就先从你的小男友开始如何,还有你的那些小伙伴。”
郁燃知道事情不会顺利,但听到顾雁山这样说,他仍然无法不在意。
他看着顾雁山的眼睛,再也装不出什么乖巧讨好,声音也冷了下去:“顾先生,您生我的气理解,但您何必迁怒无辜的人。”
“无辜,谁无辜?”
“我的朋友。”
顾雁山挑眉:“那你要不要猜猜你的朋友现在在哪里?”
郁燃猛地一惊,他看了顾雁山几眼,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群里恰好跳出一条消息,点进去朱瑜等人的聊天消息接连不断。
他松了一口气,转头却见顾雁山笑盈盈地抽了口雪茄。
郁燃没有在群里看到单子鸣发言,立刻将电话拨过去,对面却是忙音。
他两步走到顾雁山面前,沉声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您不能这样对他!”
“郁燃,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单纯呢。”顾雁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应该想到从你向我提出这个要求开始,他就被你拖下水了。”
“不,您不会那样做的。”郁燃摇头,“您不过是威胁我罢了。”
“你又知道了?”
“我了解您。”
顾雁山笑了:“那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
郁燃的心因为顾雁山的话,沉沉地落了下去。
他垂着眼,呼吸也不由加深。
他要放弃吗?
郁燃知道,他没有和顾雁山谈判的筹码,只要顾雁山不同意,他永远都飞不出他的掌心。
但是顾雁山越是这样逼迫他,他越是不愿意低头,越是不愿意屈服。
为什么!凭什么!
“那你杀了他吧。”郁燃说,“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你以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顾雁山笑了声,没看他,垂眸抽着烟。
“怎么会,我不过就是个宠物而已,只要您想什么样的宠物您找不到。”郁燃十分强硬,“但我不一样,我喜欢他我爱他没了他我就不能活!”
他掷地有声,空气都寂静了,半晌顾雁山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顾雁山抓住郁燃手腕,猛地向下一拽,郁燃猝不及防地扑倒在他腿上,顾雁山声音又低又沉:“那我就成全你!”
郁燃跌倒时不小心撞了下茶几,将原本就靠边的丝绒小礼盒直接撞飞了出去,盒子弹开,一颗祖母绿形的艳彩黄钻滚到地毯边,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火彩。
这枚钻石是顾雁山之前让人拍下,今天回来前特地飞港取回来的,原本是打算送给有着相似瞳色的郁燃,想要讨小家伙欢心。
不过此刻,剑拔弩张的屋里谁也顾不上这颗滚落在地的钻石。
“我让你听听,单子鸣是怎么没命的。”
见顾雁山拿起手机,郁燃急了,抬手便抢:“顾先生,子鸣只是普通人,您不觉得你用您的权势去针对他,太可耻了吗!”
顾雁山十分好笑:“当初你不就是看中我的权势选择接近我的吗,现在来谴责我仗势欺人,说我可耻。怎么,利用完我的权势,就觉得自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审判我了?”
他没有太和郁燃争抢,任由他拿走了手机。
那支点燃的雪茄因为长时间的放置已经熄灭,但屋内浓郁的茄香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郁燃再次被顾雁山步步逼退,他跌坐在单人沙发上,顾雁山屈膝插进他腿间。
他单手撑着沙发望向郁燃,话语咄咄逼人:“要说可耻,将无辜的人推向风口浪尖难道不是你吗。”
“郁燃,到底是谁无耻。”顾雁山点点郁燃心口,“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是装给谁看。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果你想保护他,你应该怎么做。”
郁燃喉头滚动,没有反驳一个字。他反驳不了,顾雁山的每一句指责他都无法反驳。
因为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明明知道单子鸣喜欢他,却不能对人回以真心,还去践踏人家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