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单子鸣要不要交往,不是因为他喜欢单子鸣,也不是因为他想要珍惜他的那份珍贵的心意。
而是完完全全的,出自利用。
他要利用单子鸣,利用所谓的恋爱关系,去激怒顾雁山,就像现在这样。
他越愤怒,他越能从中去衡量自己在顾雁山心里的分量。
他越不放手,越要绑着他,威胁他,越能让郁燃看清楚,顾雁山在他这只宠物身上栽了跟头。
而这些,就是他这场赌局的砝码。
“您怎么知道他不是自愿的?”即使处于下位,郁燃也毫不退让,“顾先生,他和您不一样。”
顾雁山捏上他下巴,被他这话气得不轻:“当然不一样,你要的我都能给,他能给吗?”
郁燃侧脸别开他的手,顾雁山又给掰回来,他揉捏着郁燃耳尖,指腹又抚摸过他温热的脖颈,挑开衣领。
顾雁山蓦地一笑:“你要是非要和他在一起,也行。我细想一下也挺有趣的,在他面前干/你或许也不错,你觉得呢?”
“你猜你那个小男友会是什么表情?是愤怒?是痛苦?还是可怜你,同情你呢?你觉得他能救你吗?”顾雁山越凑越近,近到从他额前垂落的发梢,扫进郁燃眼睛里,“他连他自己都救不了,你还妄想他救你?”
这才是顾雁山的真面目。
什么温柔绅士又多情,不过是他装模作样地披着的人皮罢了。
郁燃出声地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并没有因为他极具侮辱性的话而多愤慨:“好啊,我也没玩过这样的。”
顾雁山面色一沉:“你到时候别哭着求我。”
“我只觉得您幼稚。”郁燃道,“顾先生,您企图拿这种事来威胁我,您真的很幼稚。”
顾雁山闭了闭眼:“郁燃,有时候我确实也搞不明白你究竟要怎么样?如果是因为俄罗斯的事情让你过不去,你大可以直接说,何必像这样频频气我。”
“你的什么要求我没有满足过。”大概是这场反反复复的争吵让顾雁山有些疲惫,他只能追溯到一切争斗的开端。
“我想让您放我离开,您能满足我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不可呢?”顾雁山重复着,这次加重了语气,“你的什么要求我没有满足过,我对你不好吗?我难道还不够疼爱你吗?”
“那您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呢?”郁燃反问,“我对您不好吗?我费尽心思地讨您欢心还不够吗?我就是想要自由,您为什么不能给我呢?您为什么要这么早回来,您为什么——不能永远不回来呢?”
两人都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情绪,一声一声的为什么砸在地上,砸得人呼吸发紧。
顾雁山听笑了:“我没有给你自由,我是拘着你还是铐着你还是关着你?”
“您现在不就正在这样做吗。”
“那是因为你总是挑衅我。”
“那就不是自由!您想要什么,顾先生,你想要那个乖巧听话总是揣摩你讨你欢心的郁燃。”郁燃说,“但您应该知道我不是,我锱铢必较睚眦必报,我自私自利,我在您面前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您在说什么自由?您不觉得可笑吗!”
“当初千方百计靠近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要自由要权利要这要那!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开始嫌我给的不够多了?你又可不可笑呢?”
郁燃也笑了,无语的笑。
他没有顾雁山高,站起来还得半仰着头才能同他对视,但他一点也不胆怯,望着顾雁山脸上满是嘲弄:“顾先生,我和您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需要您的权势,而您需要我让您这枯燥又无聊的生活有那么点乐趣,不过是形态不同而已,您凭什么觉得您付出的就比我更多?
“我们的交易,在南德就应该结束了。我却尽心尽力地伺候了您这么久,还不够吗?
“我在俄罗斯都没有抛下您,还不够吗?”郁燃连声,“如果当时把您丢在雪地上,您又撑得到阿坤赶来吗,这些还不够吗?”
他抬着下巴,质问顾雁山。
顾雁山盯着他,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狼一样:“你终于说出来了。这些日子,你闹别扭耍脾气,就是因为你后悔了,你后悔那天没有把我丢在雪地上离开!”
“是。”郁燃毫不犹豫。
他就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头,为什么要一时心软,为什么要放过那么好的一个离开的机会。
他正是因为清楚地意识到他那个举动,意味着顾雁山对他来说代表着什么,他才更加后悔。
他算计顾雁山,让他跌落,让他沉沦,但他并不想和他共沉沦!
顾雁山一把握住郁燃后颈将他压向自己,这迫使郁燃不得不往往前挪动两步,他一脚踩在顾雁山脚背上,顾雁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郁燃我告诉你,如果当时你丢下我离开,我既不会拦你,也不会怪你,更不会找你,但你偏偏回头了。”顾雁山说,“你现在只能祈求时间倒流,让一切都回到那一天。否则,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
“很可笑的理由顾先生,那么多的人为您出生入死,而我仅仅是为您回了一次头,您就离不开我了吗?”
“你不用知道原因。”顾雁山的目光流连到郁燃的唇上,偏头要去吻他。
刚刚贴上郁燃唇角,余光里银光一闪,他按住郁燃摸向裤兜的手,一边望着他的眼睛,一边从他郁燃手里掏出一把被大腿捂得温热的蝴/蝶/刀。
当初郁燃就是拿这把刀给他表演他练了许久的挽刀花,翻飞的纤长手指和道道银光,的确称得上赏心悦目。
顾雁山手腕轻抖,轻巧地挽了两个花,刀刃出了鞘。
“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
“不,那不是给你准备的。”郁燃语气冷淡。
顾雁山一愣,有点咬牙切齿:“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是。”
“不惜去死?”
“是。”
顾雁山笑了一声,随即后退几步,捂着脸大笑起来,他肩膀抖动,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你自认为你了解我,这句话我也应该还给你。”顾雁山笑够了,放开手,指腹在刀刃在刮来刮去,他抬眸,“你多爱惜你的人生啊,你好不容易得到现在的生活,你不可能放弃的。”
“那你就放过我啊。”郁燃说,“让我去过我想要的人生,不可以吗?”
“不可以。”顾雁山走进,刀面平贴在郁燃脸上,又缓缓倾斜,锋利的刀刃让郁燃脸颊都内陷了几分。
郁燃不为所动,猩红的血珠渗出,顺着刀面的血槽流下,他也没有呼痛。
似乎如果这样可以让顾雁山放过他的话,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就像以前他为了靠近顾雁山,为了他的怜惜,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可以毫不犹豫将自己送上绝路一样。
他永远都是拿自己去当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