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听到凌谦的声音,还有很多人,其中男人低声的笑带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照顾好你的小宠物,不然他被莉莉安伤到,我可不会负责。”
小宠物。
莉莉安。
纯黑的阿哈尔捷金马,很难见。
爱去南边的牧场溜达,好几次跑进隔壁马场。
郁燃扯住缰绳,目之所及,阳光下马儿通体乌黑的背毛绸缎一样泛着金光。
她低着修长的脖子,啃食着草坪,漂亮的马尾惬意的在身后甩来甩去。
郁燃俯身抚摸着Sally的鬃毛,唇角微勾。
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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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叶时鸣放下雪茄剪,拿起一旁的喷气打火机,慢慢点着手上的雪茄。
他看向房间另外一侧:“你说我要不要也入点凌氏的股?”
顾雁山扫他一眼,将手上凌氏的相关报表一丢,文件在桌上一滑,恰恰好挨着叶时鸣面前的烟灰缸停下。
叶时鸣也不客气,叼着雪茄顺手就翻开了。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我看你不是看上凌氏,你是看上凌谦了吧。凌氏在他手里确实比在凌项禹手里发展得好,看看他们这几年这漂亮的业绩报告。”叶时鸣弹了弹文件,丢在桌上,“他倒是比他老子有胆,八字没一撇的事也敢放消息出去。”
他是指外面流传的顾氏要投资凌氏的消息。
但语气却不是讽刺或者嘲笑,倒是带了点欣赏的意味。
就以顾雁山一路走来的手段和名声,就算他现在装得衣冠楚楚,也是人尽皆知的道貌岸然。圈子里谁对上他都是胆战心惊,像凌家大少爷这样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人,属实不多了。
而且凌谦也没藏着,大大方方地借顾氏的势为自己企业创造有利条件,旨在向顾雁山展示他的野心和手段。
顾雁山不置可否,他随手将茄标丢进一旁的罐子里,泛着绿的眼珠转向窗外:“下周的合同你去替我签,至于要不要入股,你随意。”
全景窗外绿草绵延,一群骏马奔驰而过。
顾雁山顿了下,站起来。
叶时鸣跟着望出去,一眼就看到了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的那匹黑色阿哈尔捷金:“不愧是五冠王,瞧瞧咱们莉莉安这速度——诶呀,马群里怎么还有人呢?”
阿坤脚步匆匆推门而入:“不好了先生,马群惊了。”
顾雁山已经看出了不对,在他说话时便擦身往外,叶时鸣连忙跟上。
阿坤紧随其后,语速飞快:“马群是从南山那边的牧场过来的,有一位隔壁马场的马主也在其中。俱乐部这边已经派人出去追赶分散马群了。”
“只是莉莉安这边,他们也不敢轻易追赶,”三人快步下楼,仍可见飞驰而出的草原摩托,阿坤道,“还有隔壁马场的那位马主。”
作为冠军赛马,莉莉安的速度很快,普通的马匹追不上,摩托的声音只会让她更加恐慌。
而另一匹马的马背上有人,更要小心谨慎。
“让直升机去找莉莉安。”顾雁山戴上手套,翻身跨上驯马师牵来的马,“那个人我去追。”
他双腿一夹马肚,缰绳一扯,奔驰而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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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顾这边我跟着。”叶时鸣连忙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草浪迭起,两人一路狂奔,终于看见前面贴在马背上的身影。
马是一种很容易受惊的动物,一匹马惊马群便惊,此刻前面的马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任何突然出现的事物或者过高的声音都能轻易将它激怒。
顾雁山和叶时鸣都没有靠得太近。
顾雁山的马更快,和那匹灰马隔着一段距离并行。
风将少年身上单薄的T恤灌得高高隆起,顾雁山双眼扫过,掠过他在阳光下白要几近融化的后腰,对上了一双颜色淡到几乎透明的眼睛。
他迅速判断出对方的状态,很冷静,没有因为马匹的失控而惊慌。
而他也没有贸然说话或者靠近,两匹马齐肩而驰,在草原上互不相让。
二者一前一后不时交错,郁燃知道他是在让Sally适应旁边这匹马的存在。
他现在应该惊慌无比,看到人便大声呼救,但郁燃做不出来,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郁燃沉默地伏在马背上,双手紧抱着Sally的脖子,从臂弯的夹角同顾雁山对视。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如何,他被颠得有些想吐。
“起来。”
风送来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
男人的眸子泛着幽深的绿色。
顾雁山是四分之一混血,郁燃分散着注意力想着。
而他没有第一时间按照男人所言而动,落在男人眼里,便是害怕之余的躯体僵化。
顾雁山又重复了一遍:“坐起来,肩膀往后,双腿夹紧马腹,脚蹬不要踩实。”
郁燃小心翼翼坐起来。
马在奔跑的过程中,身体往前可以减轻骑手的重量,让马提速。
往后坐实,就是给马发出了另外一种信号。
郁燃下意识地配合着马奔跑时的起落。
顾雁山一眼就看出来他并不是毫无经验的新手。
“压浪会不会。”
陈诉句。
郁燃一顿。
他没有回答。
“双手握住缰绳,一只手按在马脖子上,一只手轻微悬空,保持身体稳定,重心稍微往后,给缰绳施压。”
两人在风中奔驰,顾雁山近乎手把手地教郁燃如何稳住失控狂奔的马速。
郁燃默不作声地照做,Sally很快停了下来。
但她仍然有点躁动,郁燃扯住单边缰绳,让她原地转了两圈,冷静下来。
转圈时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顾雁山。
顾雁山也在看他,谁都没有说话。
顾雁山比郁燃高不老少,坐在马上也是居高临下,那双强调着他血脉不纯的眼睛,狼似的。
直到叶时鸣匆匆赶到,一扯缰绳停下,他才回头。
“没事吧?”叶时鸣问。
“那要问这位小朋友了。”他侧首对郁燃道,“没事吧?”
淡然的语气里带着点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郁燃紧紧握住缰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顾雁山给人的压迫感,比凌谦更甚。
面对凌谦时,郁燃再紧张,也不会有那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
但在顾雁山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无所遁形。
没有得到回应,顾雁山也不在意,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叶时鸣,打电话给阿坤问情况。
那边在直升机上给莉莉安打了镇定剂,其他失控的马匹也都控制下来,已经安排了兽医检查。
顾雁山很高,站着时,肩线超出了他身边那匹马许多。
目测过去,他大概有一米九还多。
他穿了一件亚麻衬衫,衣领松着,外面套了件短款的棕色夹克,黑色工装裤裹着长腿,只有脚上踩着一双短马靴。
非常随意,但周身气质和压迫,让人难以忽视。
这就是顾雁山。
凌谦费尽心思也要攀附的顾雁山。
一匹在西西里匪窝里长大的狼。
“还有,把医生叫过来。”
顾雁山扫向面无颜色,唇色惨白的郁燃,后者站在Sally旁边,脑袋轻轻靠在马身上,身形清瘦单薄,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见他挂掉电话,郁燃牵着马走过去。
“谢——”
一个谢字尚未落地,郁燃眼前一黑,直挺挺往下栽倒。
就在他即将倒在男人怀里之际,顾雁山后撤一步,眼睁睁看他昏倒在地。
空气里静默了两秒,叶时鸣看了眼草地上的人,又默默看了眼顾雁山,又看向郁燃。
不像是装的。
顾雁山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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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疲劳而导致的昏厥?”
俱乐部套房内,阿坤将医生给出的诊断传达给顾雁山,坐在旁边的叶时鸣先挑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