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套都非常之顾雁山审美,同样精细到连腰带的粗细和颜色,以及腕表和其他首饰都各自成套。
指尖划过成排挂着的衣服,郁燃取下来黑色衬衫。
他很快穿戴好走出去,上车后管家又问他回家前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郁燃让他送自己去趟证券机构。
从证券机构出来,郁燃发现车前行的方向并不是自己家,车一路从山脚驶上盘山路,虽然只来过一次,但郁燃对这条路并不陌生。
上次来时还在下雨,林间水汽萦绕雾蒙蒙的,这次阳光落在叶梢,不用摇下车窗也能知道绿叶被缀成金色。
意料之外,管家说的回家,竟然是顾雁山的家。
郁燃确实有登堂入室的打算,他甚至想过要怎么合理地提出这个需求,比如多次被凌羲或者凌谦骚扰,或者梦魇连连之类的。
反正他挺可怜的不是,生命还受到威胁,想要依附顾雁山是理所当然的。
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做,顾雁山就直接安排好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郁燃很难不去揣测顾雁山的想法。
“小郁先生?”管家推开房间门,见他驻足在门口没有动,不由出声提醒。
郁燃回神,笑道:“抱歉。”
他迈步,踏进顾雁山为他准备的卧室。
管家为他介绍着屋内的东西,意外又不意外的,这屋里从床品到大小摆设,就连脚边的地毯都是顾雁山亲自选的。
郁燃微妙地觉得,顾雁山还挺闲的。
房间连着一个弧形阳台,隔着玻璃能看到冒头的叶梢,推开门却发现错落在阳台的花草一盆赛一盆的眼熟。
眼尾捕捉到一抹颜色,郁燃转头,艳丽的三角梅爬了满墙。
郁燃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从那满满当当的衣帽间到这费劲移植过来的花,他敢说目前为止没第二个人在顾雁山这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郁燃后仰倒在床上,新的窝很软,躺下去的那一刻有一种陷进去的包裹感。
确实是顶级的小宠物待遇。
第二天用完早饭,管家拿出以金融为王牌专业,全球排名靠前的院校资料。为他介绍和推荐。
“您属意的那所学校,在国内确实也数一数二,但先生这边还是觉得这几所院校更加合适。”
他一一为郁燃介绍,并询问:“在这之中您有心仪的学校吗?”
“我可能需要考虑一下。”郁燃说。
“当然,您可以多了解下,具体学校也可以等先生回来后和他一起商量。”
郁燃道谢,又问:“顾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您知道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管家歉意道。
收走学校资料,他又拿出一张课表:“这是先生请团队为您量身定制的课程表,在学校选择方面您也可以多问问任课老师的意见。”
“谢谢。”郁燃扫了眼课程安排,除了日常学科外,还有各种特长班以及竞赛安排,确实是冲击名校去的。
谁家这么养宠物的?
郁燃偶有腹诽,多是捉摸不透顾雁山的时候。
但他也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之后便投入到了繁忙的学习中。
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他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一直学到睡前。
中途倒是接了一次萧亦清的电话。
他们两人并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萧亦清先打过来,陌生的号码郁燃没有接,挂断后他又发了条“我是萧亦清”的短信过来。
郁燃看着短信思忖着,管家来给他送咖啡,叮嘱他早点休息不要学得太晚。
郁燃笑了笑。
重生后他一直都有些失眠,三四点睡是常态,但他没有向管家解释什么,只对他的关心道谢应了声好。
他喝了口咖啡,萧亦清的第二条短信跃入眼帘,他说凌谦不知道。
屈指轻点桌面,郁燃锁了手机,丢在一旁,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学习中。
他大概能猜到萧亦清为什么要找他。
他最近在凌家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郁燃住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委托阿坤帮忙报警,指控凌羲故意杀人,虽未遂。
那么多人作证看见他拿着刀要杀郁燃,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再加上兄弟反目,凌谦再也不会给他提供任何的庇护。
凌羲那么高傲的大少爷一朝跌至谷底,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不可能带着萧亦清一起。
是的,他已经被通缉了,警方上门时逃跑的画面还上了新闻。
又被网友们津津乐道了一番。
温茹雅倒是没背上人命,云瑞华侥幸没死,但脑损伤严重,到现在都没醒。
她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伤人罪名暂未成立。
但陈宏却因为持刀入室面临着监禁,因为事情闹得大,很多媒体和镜头对着他,他大概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回天,破罐子破摔把凌谦让他做的那些事全抖了出来。
从伪造亲子鉴定到两万月薪成为郁燃的亲生父母,再到他差点被凌谦打死等等,总之疯狗一个盯准了凌谦咬。
凌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萧亦清在其中勉强能算个局外人。
他什么都不能做,也正因为他什么都不能做,才分外煎熬。
很痛苦吧,郁燃想。
因为痛苦,所以他想要找人倾诉,想要在迷茫中找一个支柱。
郁燃大概是他当下唯一能想到的人。
或许因为二者“相似”的经历。
但这些痛苦还不及郁燃曾经经受过的十分之一,他知道萧亦清算不上坏人,但郁燃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没办法开怀大量,不去憎恨这个无知无觉的既得利益者。
至少曾经他的眼睛和腿,都是因为他而失去的。
而他即没有要挖萧亦清的眼睛,也没有弄断他的腿,只是不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心理安慰和情绪价值,他已经很仁慈了。
忽然,郁燃在寂静中听到一点引擎声。
他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映着满室的灯光和他的脸。
郁燃马上反应过来,穿鞋时顿了下,直接光脚踩在地上,推门出去。
沿着走廊疾走了几步,小跑起来,一路顺着台阶跑到大厅,那边管家正迎接着刚回来的两人。
“顾先生。”郁燃缓步靠近,停在一米开外。
顾雁山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往下滑过藏蓝的丝质睡衣,定格在他脚上,微长的裤脚堆叠,盖着半边白皙脚背。
“怎么没穿鞋?”顾雁山问。
郁燃低头看了眼,将脚往后藏了下,面露赧然。
不知道是看出他表现出来的着急,还是看透了他表现出来的着急,顾雁山笑了笑。
他唤来一位管家:“拿双拖鞋。”
很快有人送来一双新拖鞋,郁燃乖乖穿上。
顾雁山带着他往楼上走,问他怎么还没睡。
郁燃说:“我一直在等您回来。”
顾雁山侧目:“你知道我今天回来?”
郁燃摇头,他说:“我是想谢谢您之前借我的股票。”
郁燃做空凌氏,找顾雁山借的股票,当时高位卖出,现在低位买入,不仅将借来的股票悉数还上。
他还赚了很大一笔钱,很大很大一笔钱。
于情于理都应该当着顾雁山的面,郑重地道声谢。
“就只是一声谢谢?”两人没有回房间,顾雁山把他领进书房,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是赚了,我可是亏了不少。”
凌氏当前的处境,顾氏就算想撤资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一方面这种烂摊子无人愿意接盘,手中股份难以卖出;另一方面从别的股东强势和凌家割席,就能看出来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顾氏这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