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这样抱着他,是不是并不反感他?
是不是默认了同意他?
心尖的酥麻持续扩散,姜融又轻轻说了句什么,安拓却没听清——
他的心跳太响了,盖过了所有声音,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喘气都带着慌乱的热度,连对方什么时候收回气息都没有发现。
他晕乎乎地上场,晕乎乎地滑行示意,直到音乐响起也没有回神。
“这小子的状态没问题吧?”
双人滑那边的教练见状有些担忧,姜融却撑着下巴摇头笑道:“没问题,倒不如说这个样子恰到好处。”
几个老教练不明白。
但随着曲子的响起,带着极强的情绪感染力的音调侵染了赛场,教练和观众们神色一凛,了然于胸——原来是这首曲目。
《爱情探戈/Tango amore》。
探戈本身具有很强的张力,这首节目在展现爱情的同时,还可以通过充满激情的动作,和密集的表演节奏,从而呈现出一种热烈而甜蜜的氛围感。
只见聚光灯熄灭,又骤然亮起,安拓在冰场中央站定,银黑交织的考斯滕衬得他肩线愈发高挑。
他指尖划过冰面,《爱情探戈》的前奏便像带着温度的丝绸,缓缓在现场各个角落铺开了。
第一组旋转就引来低低的惊叹,观众们的视线追随着他,看到他身体绷成完美的弧线时,目光却越过沸腾的观众席,精准落在了某个方位——
姜融正抱着臂膀,目光温和地回视着他。
安拓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下一秒,他冰刀猛地向后划出,拨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后外点冰四周跳(4T),引来了一片掌声。
探戈的节奏逐渐加快,他的动作也添了几分炽热,滑行时手臂舒展如同邀舞,目光始终锁着姜融,仿佛整个冰场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首曲子很有阿根廷探戈的民族特色。
羞涩与奔放并存,同时又充满现代感的独特魅力,仿佛在诉说着爱情中的激情、渴望与挣扎。
十多个摄像头的机位全方面无死角下,他毫不隐藏地面对着自己渴望与挣扎的对象。
音乐推向高潮,安拓开始加速,完成了一个难度极高的后外结环四周跳接后内结环三周的连跳。
落冰的刹那,他微微颔首,眼神里的澎湃几乎要溢出来。
观众席上有人发出喟叹,捂着嘴巴尖叫:
“他喜欢姜教练啊!!他在向自己的师父求爱!有生之年我竟然磕到了从来不吃的师生呜呜!!”
“好像在看一对情侣跳双人滑……”
“好强的演绎能力,这就是小月亮看中的徒弟吗?双向奔赴太感人了。”
“我敢肯定,他一定能得到在场表演的最高分。”
果不其然,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裁判席亮出了92.56分的高分。
掌声顿时如潮水般涌来,连解说员都难掩激动:“这是本场短节目最高分!安拓用探戈演绎了最炽热的爱情,感染力堪称顶级!”
“虽然我想没有人会不知道了,但在这里还是说一句,他的老师就是我们华国大名鼎鼎的冰上月亮,冬奥金牌得主——”
之后的声音隐没在了人潮里。
安拓滑行过来。
他眼神光很亮,对着姜融抬脸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师父。”
他笑道:“我来索要我的吻。”
第80章 清冷白月光
场馆内人声鼎沸。
刚成年的少年脸上希冀更甚, 发出了讨吻请求的他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氨纶料子很有弹性的考斯腾被他的指节捏出几道浅痕,又在下意识的放松里慢慢回弹。
安拓呼吸放轻,胸膛也停止了起伏, 生怕惊扰了此刻只属于他们的、小范围的安宁。
“你刚刚的表现很棒。”
没多久, 姜融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语气里毫不掩饰夸奖的意味。
安拓浑身一震, 等待的过程一点都不比接受审判的罪人轻松, 他几乎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了迟来的宽恕和甜蜜。
“师父……”
安拓感觉到姜融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发顶, 眨了一下眼睛,他缓缓抬头, 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便直直撞进了一双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漂亮的红色眼眸里。
仿佛阳光透过巴黎圣母院的彩色玻璃,直直照进了教堂的内部, 虚幻的光线在眼前这人的身上晕出了神圣的光辉。
于是那双暮色的眼珠, 便像是瑰丽的花蕊一般, 泛起了通透又朦胧的光, 边缘晕出的柔和的浅粉也成了不像话的温柔。
不仅如此,在他愣神的这几秒,他清晰地看到这双漂亮的眼珠往下移了半分。
恰恰好好, 落在了他的唇上。
像是在细细地打量。
呼吸骤然顿住, 安拓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他紧张到连睫毛都在颤了, 舌尖也僵硬地抵住了上颚。
他脑袋一团乱麻——
师父在看他的嘴巴,这就是那个意思吧?他没有理解错的吧?
所谓实践出真知, 但理论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为了今天这个场景,他可是看过不少的恋爱著作提前预热了的!!
如果说互相对视是接吻的前奏, 那么看人嘴唇就相当于直白的调情,他师父调戏他,他师父想要亲他。
这样想着,安拓鼻尖泛起了热意,拼命地想要维持住镇定的表情,用更加大人的方式来应对。
可他到底是个没有经验的白纸,嘴角在空中僵了半晌也只扯出个浅浅的,意义不明,局促得像是要死掉了的弧度。
不会喘气了似的,他一时间只能听见身体里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声音大到连观众席上的鼓掌音都模糊了。
身前的影子逐渐开始放大。
如他所预想的那般,姜融在他眼前微微俯身,携带着清冽的鸢尾味靠了过来。
黑发的教练动作随意极了,低头和凑近都很自然,鸦羽一般的眼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他连吐息的频率都没有变化。
温热的气息拂过鬓角,让那片皮肤瞬间烫了起来,安拓忽然感觉到了窒息。
却不是负面意义上的,而是如石子在湖面上投出的涟漪,让人看痴了似的忘记了喘气。
姜融动作慢得像被拉长的胶片。
他指腹轻轻蹭过安拓脸颊旁的碎发,把那缕被汗打湿的头发别到耳后,任由少年缩了缩后颈,却没敢往后退。
接着,他的身体再靠近半寸,胸腔贴上了对方的肩膀。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动作而已,由他做出来就格外不同,好像空气里的分子都在慢慢凝固,连白织的镁光灯都变得暖融融的。
接着贴近的是眼睫。
细软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脸颊,像初春刚冒芽的草叶蹭过掌心,带着点微痒的软,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宛如生了根一样往他皮肤里钻。
安拓顿时开始头脑冒烟,他眼眸慌乱的厉害,喉结也上下不停的滚动,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呵。”
见他这种反应,姜融似乎轻笑了一下。
目光慢慢下移,就在少年险些沉溺在其中的前一秒,他微凉的指尖先一步探了过来,抵在了对方的额头。
把他的贪恋、欢愉、渴求都阻隔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