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融回以他荒谬的目光,“你脑子没问题吗?让我来教你?你看我像爱过某个人的样子吗?”
男人似乎更习惯他这样的语气,不带伪装的,直截了当的。
他金眸划过两人相见后的第一个笑意,转瞬即逝,他同时对姜融的话也予以了肯定,“如果地点是在我们的世界,我确信你曾向某个存在献出过你的‘爱’。”
“你是存在并且理解爱这个概念的,所以我才认为你一定能教会我。”
我们的世界……
难道是?
看到他的表情,神弯了弯唇,“就是此刻你所想的,那个已经被你所毁掉的废土哨向世界观。”
耳边有剧烈的风声呼啸而过。
短暂的眩晕之后,姜融视野再次恢复时看到了满地呼啸的风沙。
他竟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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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深套路融宝登场,从现在开始他将开启决赛圈模式,演技到达巅峰时刻
第140章 被争夺的向导
废土世界。
漫天飞舞的黄沙裹挟着粗粝的风尘扑面而来, 呛得姜融下意识缩起脖颈。
他随后看到了干裂的土地、裸露的岩石、以及远处只剩下半截骨架的废弃哨塔在昏黄的天光下投出歪斜的阴影,除此之外,视线所及内没有半点生机。
姜融抬头望了望天。
这里的天空是压抑的土黄色, 看不到太阳, 只有一层厚重的沙尘笼罩着大地,连呼吸都带着沙粒摩擦喉咙的刺痛。
“真是久违了……”
姜融眼底掠过一抹怀念。
没人会不对故乡怀有特殊的情愫, 哪怕故土带给他的回忆并不全都是好的。如果说姜融辗转经过这么多美丽的世界与城市, 对哪一片地方的印象最深刻, 不出意料还得是这片土地。
只不过还没有等姜融确认自己降落的位置在哪里, 下一秒,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好像机能被无形的力量压缩了, 他的身高骤然缩水,变成了约莫十来岁孩童的大小, 视野也随之窄了大半。
姜融试着握了握手, 那些在战场上打磨出的优秀体能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腕间软绵无力, 力道无限等同于零。
他的身体素质被强行改变了。
低头盯着自己两只小得像糯米团子似的手掌,姜融心里泛着新奇:这么弱的样子,他真是好些年没体验过了。
蹲在原地,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细腻的皮肤, 这皮肤娇嫩得像没经受过一点风霜,和记忆里逃亡路上磨出的茧子、战场上结下的疤痕截然不同。
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只有一片阴郁的微凉。
严格意义上讲, 姜融是从七岁才开始流浪的,在这之前他的生活可以用无忧无虑来形容。
他出生在世界的最高权力中心:白塔。母亲是很优秀的A级向导,父亲则是与她青梅竹马的一名同级别哨兵, 两人均有高阶军职在身。虽然哨兵在战场上折损率极高,父亲在他刚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姜融的地位也不是普通的孩子可以比拟的。
他至今还记得在白塔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是众人捧在手心的宝贝,穿着笔挺制服的管理员、笑容和善的医师、甚至是身份尊贵的议员见了他都会弯腰友善地向他问好,把最甜的糖、最精致的玩具一股脑塞到他怀里,不管他提出多么难的要求,这些位高权重的叔叔们都会尽可能地满足他的愿望,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
姜融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母亲是人人敬重的A级向导,以为是自己天赋出众还格外讨喜的缘故。
直到某天下午,他睡眼惺忪地醒来后去找妈妈,意外撞见了那场让他世界观崩塌的争执。
温柔而美丽的母亲,说话时声音轻得像羽毛,哄他睡觉时总是习惯性地轻哼着好听的歌,可那天她却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兽,怒意使她忍不住地发抖,泪水糊满了脸颊。
她对着白塔最高领导人,那个平时总爱摸姜融头、夸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向导的老人嘶吼,“我说了我不!你们到底还要逼我到什么程度?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放肆!”
老人的声音瞬间冷硬,平日里的慈爱荡然无存,“你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么危急吗?那些污染物层出不穷,我们的战士损伤惨重,必要的时候哪怕作为工具,你的天赋、你的精神力以至于你的身体,只要是能够安抚暴乱的战士那就必须无私奉献出来!这是包括你在内的每一个向导的使命!”
“工具?”
母亲笑得凄厉,“我当工具的时候还少吗?他死了,你们在第二年就给我安排和其他哨兵强制结合,好,我认了……可我唯一的请求就别在他的祭日和孩子的生日给我安排这些!这些你全都答应过我的!”
“我不懂什么局势和危机,我只知道今天是我孩子的生日,”她喃喃道,“我答应了要陪他晚上吃蛋糕,给他讲绘本故事,一整天都陪着他……别逼我了,爸,你可怜可怜你女儿吧……”
回答她的是“啪”的一声脆响。
屏风后的姜融浑身一僵,看到了老人扬起的手,也看见了母亲脸上迅速浮现的红痕和她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
温柔的人在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往往是安静而平和的。
当天晚上,母亲就神色如常地带着姜融连夜逃了,任谁也看不出她把他藏在简陋的行李箱里,主动向颠沛流离走去。
曾经养尊处优的向导,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放下身段去争去抢,为了躲避白塔的追捕只能往最偏僻、最混乱的地方扎堆。
可柔弱且天真的女人保护得了她的孩子,却没有办法保护好她自己。
只要被战争牵连,每个城镇都有沦为废墟的风险,一天清晨,在一个破落的小镇上,一家四口中的长姐抱着被污染物感染的哨兵弟弟扑通一声跪在避难所所有人的面前,哭着恳求着向导的救命。
“他刚觉醒成哨兵,前一晚还说想要为家乡做些贡献,把附近的污染物全都杀光,”女孩不断磕头,嗓音哽咽,“他才十二岁,他还没来得及去白塔报道啊……我求求大家,如果这里有谁是向导的话就请伸出援手救救他吧……”
姜融的母亲看着那孩子痛苦的模样,又看了看埋头在她怀里打盹的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释放出微弱的精神力用以安抚。
这是她暴露身份的开端。
那些此生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向导的人前一秒还对她感恩戴德,下一秒就露出了贪婪的嘴脸,拨通了白塔的追捕电话,用消息换取了一笔赏金。
姜融永远记得,母亲再一次狼狈带他逃走时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的感觉,眼中满是绝望和愧疚。
几个月以命搏命的逃亡的足够让一个脆弱的生命油尽灯枯,母亲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的已经氧化发黑的戒指,据说是和她爱人的定情信物。
断气前,她看着自己和爱人的孩子。
年仅七岁的姜融消瘦了许多,以前在白塔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脸上堆积出的婴儿肥像两个软软的包子,现在却成了皮包骨头,衣服上满是补丁。
尽管她再如何小心珍惜,姜融那双柔嫩的小手小脚上还是在奔波中磨出了血泡。
“向导……”
“妈妈为什么会把你生为向导?你如果是像你爸爸一样的哨兵,或者一个普通的孩子,会不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