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瑟扭过头,警觉又好奇的看着他。
空气里一时寂静,等厌清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兰瑟已经悄无声息的爬了过来,眼里没了往日里那些总是冷淡的,带着淡淡嘲讽的东西,而是充满好奇和探索欲望,一副嗅到了什么的样子。
兰瑟支起上半身,凑近前去看厌清的脸。
厌清没空陪他胡闹,拍拍他的脸:“离我远点。”
兰瑟不走。
他嗅着嗅着,停留在了厌清胸前的位置。
厌清暗觉不妙,腿上暗暗蓄力,正想一脚把他踹开,刚刚还肢体不协调的兰瑟这会儿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抬起的脚踝。
等谢裕回来时,厌清正被兰瑟按在那张桌上。
“兰瑟?!!”谢裕震声,跑上去毫不客气的一拳把兰瑟揍开:“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厌清把胸前的衣服拢回去,手指都有点哆嗦。兰瑟再怎么说也是个长了牙的成年人了,咬得他差点死过去。
兰瑟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有些委屈的看向厌清:“妈妈。”
谢裕心头火气:“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兰瑟,给我站起来!”
兰瑟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爬起来,谢裕觉得简直辣眼,把自己回去拿的工服扔在他身上:“把衣服穿上!”
厌清在他们背后默默从桌上爬下来,将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坐在一旁不说话,谢裕趁兰瑟穿衣服的时候想给他打一针舒缓剂,刚碰到他的肩膀就看见厌清很明显的抖了一下。
谢裕心里简直五味杂陈,尴尬道:“你......你要不要上点药?”
厌清摇头。
谢裕:“那我给你打一针舒缓剂吧,你把胳膊伸出来。”
“好。”
打完舒缓剂等厌清状态好点儿了,谢裕扶着他走出房间,兰瑟醒来后就有点不对劲,好像智商出了点问题,有事没事缠着厌清喊妈妈。
在谢裕的角度里,厌清对待兰瑟的态度几乎是可以用纵容来形容了,既不反驳他的胡说八道,也不推开他的动手动脚,就好像一个纵容自家傻儿子的好脾气母亲,实在被闹得没办法了才轻轻对他说一声不痒不痛的:“你离我远点。”
谢裕拳头都看硬了,恨不得把闹腾的兰瑟一拳揍上西天。
“抱歉,”厌清看他一眼,摸了摸兰瑟的脑袋:“我不能把他丢下,他曾救过我。”
“好吧,”谢裕憋屈的说:“那我出去给你找点吃的。”
厌清说:“营养液还没喝完。”
“你喝那个会反胃吧?”谢裕给枪柄缠了两圈布条防止滑手,“我出去找点吃的。”
这两个月过去,太姆号的资源越来越少,能弄到吃的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容易,通道里的自助柜被人搬空了,食品仓库和水培区也被教徒控制,厌清想起之前被困在器材室里差点被饿死的奥利弗,觉得这种死法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未免没有可能。
等谢裕离开,兰瑟仍想拱到厌清胸前,被他往脸上扇了一巴掌,冷声道:“你装够了吧?”
兰瑟摸摸脸颊,痛过之后热烫热烫的,他舔了一下渗血的唇角,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厌清说:“你醒来不久。”
兰瑟啧了一声,看起来颇有些遗憾,“真的好久不见了,宁瓷,足足一百二十多年。”
厌清缄默。
“你后来是怎么逃脱他的?”兰瑟摸了摸他的脸,“你快瘦脱相了,宁瓷。”
厌清知道兰瑟说的“他”是在指谁,“我杀了施维特斯,但是他没有死,”他蹙眉:“而且这个人现在正在船上。”
兰瑟:“有怀疑的人选吗?谢裕?”
厌清说:“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你还有别的怀疑人选?”
“是的,”厌清喃喃:“有一个,我不太想确定,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希望就太渺茫了。”
第66章 飞船29
谢裕出去之前说是要找些吃的回来, 可是他离开都快一天了也没有半点消息。
厌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后半夜的时候,一阵广播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他就看见兰瑟面色凝重的盯着自己身后那块儿电子显示屏, 于是厌清也跟着看了过去。
那是一段全船播放的实时影像,影像的主角连眼睛都被血给糊住了, 脸上有一道狭长的骇人伤口, 谢裕本就皮肤苍白,在血色的衬托下更是触目惊心。
“亲爱的,”船长探头在镜头前露出一个微笑,招了招手似乎在和厌清打招呼, 又用脚尖踢了踢半死不活的谢裕:“这个人想进我们的食品仓库偷东西吃, 我想了想,肯定是因为你已经醒来了。”
厌清瞧着那块儿电子屏, 看船长隔空与他对话:“对了, 喜欢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吗?”
小礼物?兰瑟疑惑的看向厌清,却瞥见厌清不自觉摸了摸小腹的动作。
“你——”兰瑟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吧?
又有了?
“他是?”兰瑟问厌清:“他就是施维特斯?”
厌清冲他笑笑:“所以我说,我们的希望太渺茫了,他掌握着这座飞船上的一切, 连谢裕都躲他躲了这么久, 我觉得我们也不能做得比谢裕更好了。”
兰瑟重新看向那块儿电子屏,老实说,他怀疑过莱文, 怀疑过修,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萨莎, 唯独没有怀疑过这个船长。
因为他看起来跟施维特斯阴柔的模样根本完全不搭边。
“亲爱的,我给你四十分钟时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 四十分钟内要出现在舰桥大厅哦。对了,你不想看看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吗?缪尔一直很想见你呢。”说完船长就切断了画面。
厌清正想站起来,兰瑟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真的要去?”
“我们躲不了一辈子,”厌清拍拍身上的灰尘,忽然问了兰瑟一句话:“兰瑟,你怕死吗?”
“什么?”兰瑟愣了愣。
“我是说,真正的死亡。其实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我们的两次死亡过后会以各种奇怪的方式复活过来,”厌清问他:“你觉得这像什么?”
兰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厌清从他眼中读懂了某种情绪,但他没有去说破,只是拍了拍兰瑟的肩膀:“走吧,四十分钟对于我们现在到舰桥的距离来说还是有点紧凑的。”
“嗯。”兰瑟应了。
不过他们刚刚来到站台,已经被修复好的电车便自动打开了门。
厌清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施维特斯的意思,便都走进电车里面。
电车省事很多,他们也不必走路过去了。
厌清坐在电车里,抱臂看着窗外一片乌黑的轨道,一语不发,兰瑟同样缄默。
电车十来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车门一打开,船长就站在门口做出迎接的姿态,对着厌清伸出手:“过来,宁瓷。”
厌清的嘴唇动了动:“施维特斯........”
船长身体高大结实,剔着短寸,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厌清,露出他曾经那标志性的温柔笑容:“看来是你回来了。”
老实说,这个笑容和船长本身的硬汉形象实在不太搭边,看起来诡异极了。所以施维特斯很快就收起了笑,在厌清耳边低语:“你说过你喜欢大胸,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他笑着说:“你得对我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