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抬腿往里走。
“先生先生。”不出意料,小保姆叫住他,“您是邵总经理带来的客人么?”
“嗯,怎么。”
“不好意思,我们霍代表正在花房看书,他不喜欢这时候被打扰,我领您去别处看看?”
林月疏轻扇睫毛,挂着微笑礼貌地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小保姆道没事,继续干活。
离开没两步,林月疏又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出来前看到霍董在找保姆做事,去看看么。”
保姆一听,立马拎着水桶跑了。
林月疏看了眼干净如新的喷泉,每天让水淋着,还要多此一举擦来擦去,他倒真不怕那保姆去了没事做。
林月疏沿着青石小路往里走,夕阳的余晖将周围一草一木都镀了一层浅浅金黄。
花园里一片阒寂,只听风吹草木挲挲声。
林月疏停下了脚步。
橘红色的池水旁,一展玻璃花房落在湖边。
百花缠绕中,坐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优雅翘着腿,膝间摆着一本极富质感的老书。微风徜徉,带动页脚轻拂,产生的细小气流,抚过男人浓黑的睫羽。
林月疏抬手挡着头顶的光,极目眺望。
是霍屹森吧,霍屹森是长这样没错吧。
林月疏无法清晰辨别每个人的五官,但对美丑的感知和所有人一样。
他蹲在草丛里双手捧着脸,欣赏着这幅绝美画卷。
看着看着,笑不出来了,立马翻了个白眼。
如此美好的画面中,冷不丁窜出个极不和谐的身影,像原文描写那样,佝偻着腰,脸上挂着一块块老年斑,大厚嘴唇也包不住两颗歪七扭八的大门牙,得意洋洋地翻出来。
林月疏闭目。这种脸,真是看一眼都折寿。
他站起身,阔步朝园丁走过去。
老园丁正在来回踱步,嘴唇舔得湿湿的,心里急色着:
小美人怎么还没来,我的老伙计都快炸了。
园丁一个神龙摆首,下一秒,眼眶子里多了一道妙曼身姿。乘着夕阳的余韵,勾描着细瘦的腰身,两条长腿直溜溜的,线条柔和漂亮。
园丁咽了口唾沫。
哎呦喂!!!老伙计,这把可是高端局。
林月疏往湖边长椅上一坐,开始模仿黛玉葬花。
“小朋友~”油腻邪恶的声音从耳边冒出。
林月疏抬起头,对上那张脸,心里不免一咯噔。
但他的最佳男演员奖也不是花钱买来的。
“叔叔好。”他叫得又甜又乖巧。
老园丁一个深呼吸,差点就泄了裤子里。这声娇娇嫩嫩的“叔叔”可是直接叫上他的心房。
“小朋友,你是邵总经理带来的客人吧?”
林月疏点点头。
像这种纯走肾的文不需要太多剧情描写,园丁也不跟他多哔哔,直接一句:
“小朋友,你想不想看看我种的花儿呀?外面可见不到。”
接下来,原主就可以直接跟着走了,然后在他专心欣赏花儿的时候,老园丁一个背后偷袭,直接将人压在地上扒了裤子。
菊花残满地伤,满城尽带晃紧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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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林月疏静静打量着园丁的脸,忽然笑了笑,指着湖边一片白色花圃,天真询问:
“叔叔,那是什么花,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么。”
老园丁那双绿豆小眼色.眯眯转悠一圈,毫不避讳地舔着嘴巴:
“好呀,你跟叔叔过来嘛。”
两人往那走时,林月疏就察觉到这老东西不老实了。
一双粗糙老手扶着他的腰怕他摔了。
“叔叔怎么这样。”林月疏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推搡着园丁的手。
园丁不行了,他趁着林月疏蹲下看花时,一个后背袭击——!
林月疏忽然压下身子,手伸得老长:
“哎呀,西瓜虫。”
老园丁从林月疏头顶飞过,在半空划出一道丑陋的抛物线,一脑袋扎进湖面,溅起漫天水花。
他在水里挣扎半天,慢慢没了劲儿,身体缓缓下沉,吐出泡泡咕噜咕噜。
林月疏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拼命求救的老园丁,良久,笑了声。
“救命!救命!有人落水了!”林月疏双手拱成个喇叭,对着不远处的玻璃花房精准呼叫。
霍屹森听到动静,抬眼望去。
就看见一道熟悉身影沿着湖边无头苍蝇似地来回乱转。
霍屹森合上书,身体向后一倚,静静欣赏这出蹩脚戏码。
接着,就见林月疏双手一握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捏着鼻子跳进了湖里。
霍屹森眉尾一动,缓缓站起了身。
湖水里,林月疏一把钳住老园丁不让他乱扑腾,嘴里低声咒骂他祖宗十八代。
呛了一鼻子水,终于连拉带拽把人拖上了岸。
然后也不管园丁的死活,自顾表演着落水后劫后余生的可怜戏码。
“咳咳、咳咳。”林月疏伏在地上往外吐着脏水。
敏锐的耳朵听到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碾碎了草种。
他赶忙转过身去,双手压在老园丁胸前,焦急道:
“叔叔你别怕,我会人工呼吸,我这就救你。”
老园丁一听,也顾不得自己快呛死了,忙送上自己的猪嘴。
林月疏一脸英勇就义,也送上了自己湿润微红的香唇。
园丁闭着眼,猪嘴翘老高,急得不行,他都闻到了美人身上馥郁芬芳的晚香玉香气,一切却毁在不知何处冒出的冷冷一句:
“没事吧。”
地上两人同时抬头望去,也同时给出了回应:
“霍代表,我没事。”
霍屹森看了眼林月疏,好似在说“没问你”。
林月疏微笑.jpg
老园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腰仰望着霍屹森的脸,赔着笑:
“让您费心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灵光,好在这位小兄弟及时出手相助,我没什么事了。”
霍屹森“嗯”了声:“去换身干净衣服。”
说罢,扭头就走。
老园丁似是怕极了霍屹森,让往东不敢走西,麻溜跳起来直奔他的简陋小屋。
林月疏还坐在地上,望着霍屹森冷漠的背影,他使劲咳嗽两声,几乎要把心肝肺一并吐出来。
霍屹森的脚步停住了。
林月疏从他冷漠不近人情的背影后听到了一句:
“过来。”
*
玻璃花房中,现代式的壁炉中火苗跳跃。
纵向百叶窗将四面的玻璃都遮了起来。
林月疏坐在壁炉前,紧紧抱着双臂。湿透的劣质毛衫像带着刺的小草,裹着他冰凉潮湿的身体。
霍屹森依然坐在后面看书,低低道了句:
“脱了,先把衣服烤干。”
林月疏把身子抱得更紧了,默不作声只摇头。
十月份的晚上已经没什么热乎气了,在周围湖水的加持下,林月疏冷的身子发颤。
他揉揉鼻子,逼着自己打了个喷嚏。
霍屹森的视线依然放在字里行间,对他的喷嚏置若罔闻。
林月疏揪起毛衣领子咬了咬,似乎是冷的不行了,嘴唇一松,脱口而出:
“霍代表,能不能麻烦您转过头去……”
霍屹森懒得动,垂眸望着书页:
“你我什么没见过。”
“话是这么说……”林月疏低下头,又开始咬毛衣领子,“但、但是……要不您还是转过头先。”
不稳的气息,是因为身体过于潮冷,冻得他话也说不利索。
霍屹森翻了一页书:
“不想脱别脱,我没义务服务你。”
林月疏咬毛衣领子的动作更激烈了,伴随着紊乱破碎的呼吸,似是隐忍,又像是绝望。
他还是脱了,像是即将跳入悬崖那般,犹豫着,小心翼翼的,揪起衣服领子往上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