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劣质信息素风靡怪谈漫画(156)

2025-12-26

  结账时,谢潭瞥一眼放新版字典的书柜,把她看的寓言书买下了。

  苏禾带给她的那一本字典,被她不小心弄坏了书页,惨遭退货,让他重新买一本,但还没等到新的,黑山羊就出事了。

  也不知道当时苏禾在没在聚集地里。

  谢潭对苏禾的生死无所谓,但他想,如果是小六,会希望苏禾平安无事。

  那么他也希望如此。

  谢潭靠在书柜旁,垂眼看着小六的书页,余光间,玻璃窗上似乎有一道身影,在幽幽看着他,阴冷而黏腻。

  【夏无尽】又追过来了?

  他看过去,玻璃上只有窗外的一片黑,没有红裙也没有长发女人。

  “怎么了?”小六问。

  “没什么。”谢潭平淡地收回视线。

  不过就是不知道又被什么缠上而已。

  等看了一会,他们正要离开,屋后传出骚动,是书屋后院的仓库里,书柜连成片倒了,厚重的书全砸了下来,仓库无处下脚。

  老板哎呦一声,去捡书,其他几个老客人也跟着帮忙。

  而他们出门,就看到隔壁老板在找狗,叫着“小黄”,小六突然一愣,脑子里搭上了某一条线,往回跑。

  谢潭跟在她身后,到后院角落的小仓库,一个客人正好抱着小土狗被砸瘪的尸体出来,和他们碰个正着。

  听老板说,是最里面的书柜先砸下来了,被其他书柜撑住了,但书都砸下来了,好巧不巧就砸在小土狗的身上,把它埋住了。

  又因为这里是书屋,所以它一声也没叫,等其他书柜也撑不住,连片倒的声音引来他们,它已经咽气了。

  小六愣愣地看着变形的小土狗被抱走,还有它主人哭喊吵闹的声音,她低头看了看掌心,似乎还残留小狗舔过的温热。

  谢潭握住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带她离开。

  可他们刚走出一条街,就看到十字路口的追尾惨状,一家四口,驾驶位的爸爸已经死了,后座的妈妈把两个小孩护在身下,小的那个孩子被抱得太用力了,已经窒息而死,大的那个是唯一幸存下来的,正茫然地歪在血泊里,像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周围人高喊、报警,那个孩子终于回过一点神,抬起头,恰巧和人群里的小六对上视线。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眼神。

  小六的手一紧,不知道该回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她面对监禁、面对黑山羊都能露出的笑容……似乎也没那么好用。

  谢潭就陪在她身边,注视这一切,宛如一个世外的旁观者。

  小六突然问:“外面……一直是这样的吗?”

  “是。”他几乎没有犹豫。

  这话的残忍,是他下一秒反应过来的,谢潭就想起陆今朝略显冷淡地说“现实不就是这样”、“世事无常”。

  大小姐说得对,他们很像。

  “只不过,也许是天黑了,”谢潭微微抬头,“这样的事更多些。”

  简直是扎堆了,把所有无常的概率压缩在最后的末日里。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说了,今早本该天亮的时候,仍然是黑夜,太始料未及,路灯没来得及亮起,发生好几起交通事故了。

  这还只是交通事故。

  外面……很新鲜,但此时此刻,又如同黑山羊最后群体死亡的缩影。

  小六说:“后面会更糟,对吗?”

  人群攒动,隔开了她和那个孩子的视线,她的心空了一瞬,仰起头问谢潭:“就像你讲的那个故事一样?”

  植物动物,人类与文明,恩怨情仇,一切都走向崩坏与灭亡。

  谢潭低下头,与她对视,没有回答。

  小六先错开眼神,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没有什么是她能做的,黑山羊还有恰巧在外的族人,也许他们没有死去,她还算在逃亡的路上。

  如果她能留得久一些,她想,她也只能留下一朵鲜花,希望能带来一点宽慰,但更可能,也只是让她自己好受一些,并不能为真正失去什么的人重新带来什么。

  “我们回去吧,真困啦。”小六打哈欠,挤出一个笑。

  她想,起码身边还有一个人,为她而来,为她担忧,她力所能及的,就是让他安心一些。

  他陪她走很久了,他该休息一会了。

  谢潭的视线却没收回来。

  他再次感受到那缠缠绵绵的阴冷视线,在车祸现场的车玻璃上一晃而过。

  “先不回去,去个地方。”谢潭说。

  逛街时,有塞小册子的新邪教,当地的老人们自然也有话说,他听到了“莲花堂”这个名字。

  堂口藏于市井中,是一座有年岁的老木楼,门上悬挂着一串莲花形状的铜风铃,响动声也盖不过楼里的尖叫。

  是一个女人的叫声,听这里的徒弟说,是阿嬷新收的徒弟,说能感受到死去的兄弟姐妹就在身边,却因为没有天赋,看不到他们,她希望有一双能看清它们的眼睛,于是阿嬷正在用滚烫的莲花铁为她“开眼”。

  谢潭和小六就停在门外,没有进去,他们听出来那是苏芍的声音了。

  确认了他的想法,谢潭就带小六走了,铜风铃无风自鸣,然而他再回头,风铃已经安静了。

  这条线里,苏芝也死了。

  在他所在的未来里,苏芝倒是活着,是帮大小姐解决阴桃花的一员。

  可他又想起云松说的,莲花堂早已倒闭,而且她最后在墓里又死而复生……也不能算死而复生,化成行动自如的白骨,这是变成鬼了吧。

  她到底是活是死,活死人?

  他们前往下一个地方,荒郊里的观音庙。

  这时候,寺庙还没有荒废,也不是一片狼藉,谢潭才带着小六进门。

  但听说明天就有其他寺庙的和尚来这里做法会交流。

  小六高高仰起头,完整的白衣观音像端立在供台上,慈眉善目,见一切来者。

  谢潭却没想多待,确认完云松的“幻觉”大概就在这条线上,再次带小六离开,但没等跨出殿门,眼前倏然一黑,天旋地转,他一把扶住门框才没栽下去。

  耳边是小六慌乱的声音,但他听不太真切,后颈一跳一跳,他的身体又开始发热,而且这次愈演愈烈的速度非常快。

  怎么回事,抑制剂刚用不久,他也没有遭受什么刺激。

  他摸摸小六的头,但显然已经晕傻了,碰错位置,把小六抱着的书扫到地上,他有点尴尬地想捡起来,这回直接倒坐在门边。

  小六费力地扶起他,努力镇定,跑去找庙里的和尚说自己不舒服,想借一个房间休息,带着谢潭一路到房间里。

  幸好不远,谢潭躺下,趁着自己还有一点清醒,又打一针抑制剂。

  这次降温也慢,但好歹还在降,等他缓过来一些,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六握着他的手,他迷糊间似乎安慰了她几句,她回了什么,但他没记住,再次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半湿的中长发散在地面,浑身被汗浸透了。

  满屋子都是他信息素恐怖阴森的味道,让人遍体生寒。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居然还在烫。

  难道是烧迷糊了,其实根本没过去多久?他明明记得他的体温已经降了,怎么又烧回来了?

  而且,小六呢?

  没有月光,只有夜色,屋子里黑冷冷的,像与世界隔开了。

  他撑起身体,推开一点门缝,蒙蒙的雾毫无预兆地渗透进来,填满了房间。

  门被雾合上了。

  谢潭一下子没站住,又无力地倒在地上,那些雾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比空气存在感强得多,吻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酥酥麻麻的感觉升起,他分不清是哪里,好像哪里都有,惹得他忍不住轻颤,吐出轻声的喘息,十指徒劳地抓在地板上,想后退也没有躲避的地方。

  雾……在往他的衣服里钻。

  他像被那雾打湿了,忽冷忽热,让他怀疑身上到底是他自己的冷汗,还是别的什么,潮湿的,阴冷的,和他的信息素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