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边往角落走,边将袖中那枚传音玉牌拿了出来。
只见那枚玉牌微微发光,从中响起一道少年声音,语气有点埋怨:“不是说好要记得联系我吗?左等右等等不到你……”
宫羽令带队去历练的地方凡尘气重,灵气稀薄,大多时候都没办法主动发起传音。
他只能被动地等着郁舟传音给自己。
可这么多天以来,郁舟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
真的显得他整日守着玉牌的样子很傻。
宫羽令有点狐疑:“你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郁舟睫毛扑扇了下:“我怕打扰你……”
宫羽令低哼一声:“你来找我,我任何时候都不会觉得是打扰。”
郁舟没办法,只能待在角落陪宫羽令说小话。
宫羽令跟不心疼灵力一样,千里迢迢也要花费大量灵力来跟他说一些闲话。
通话许久才罢休。
宫羽令侧坐在小楼高窗,一腿轻曲,一腿松懈垂下悬空。
在传音过后,他想见郁舟的念头竟没有分毫削减,反倒愈演愈烈。
他望着楼外的桃花,碧眸澄静得映不出一丝倒影。
深花枝。浅花枝。深浅花枝相并时。花枝难似伊。
·
那天过后,润玉痕就不再藏拙,很快声名鹊起,直接升入了甲等学堂。
从此他跟郁舟就不在一起上课了,只有偶尔的座谈大会上才会见面。
郁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开窍的,只知道为他高兴,在座谈会上遥遥看见他坐在前排,抿唇笑着与他挥手。
可润玉痕却好像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
并且,接连几天润玉痕都没有主动与他说一句话。
郁舟不明白,为什么润玉痕升入甲等学堂后就装作不认识自己了,明明他们之前还好好的。
润玉痕这样莫名其妙,郁舟也是有脾气的,他也不理润玉痕,哪怕晚上睡在同一间宿舍,也不分给润玉痕一个眼神了。
本来郁舟听说,润玉痕得了长老青睐破例让润玉痕去器峰任选了一把宝剑,郁舟还特意编了一条彩绦剑穗,准备送给润玉痕,是谢礼也是贺礼。
但现在,就算了。
郁舟垂下眼,将那条自己亲手编的剑穗挂在了自己的小木剑上。
又是一节剑术课。
以往郁舟遇到学不懂的招数,都是问润玉痕的。
如今润玉痕不跟他一起上课了,还好同窗都是好人,都很愿意教他。
润玉痕一走,十几个同窗都争着来教他剑术。
最后,其中剑术最好的那个同窗成功上位,带着郁舟学了一整节课。
郁舟抱拳向对方道谢,抿了抿唇角笑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那同窗一下看呆,脸连着脖子都红了,有点不好意思:“郁师弟不必谢我,以后我还教你……非要谢的话,不如把你小剑上的剑穗送我吧!”
郁舟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解下自己小剑上的穗子:“只是我编得不算好……”
他的手指不是很能绕懂那些丝线,确实编得不佳,但同窗却表示不介意。
郁舟心情颇佳,然而一转头,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就映入眼帘。
不远处的树下,润玉痕长身鹤立,腰侧佩剑,正脸色冷冰冰地看着这边,漆黑清冷的眼睛凝定了他。
润玉痕身侧还站着几位甲等学堂的弟子,甲等学堂这节课也是剑术课,也来这里借用场地。
郁舟装作没看见他,移开了视线,去找自己的同窗。
但润玉痕的视线始终如芒在背,好像还一直凝望着他。
不久,丁等学堂与甲等学堂因练剑场地更换起了口角。
郁舟离那里远,正靠着林中假山小憩,只远远听到争执声。
润玉痕应当会去解决这种纠纷的。毕竟他秉性公正,最近风头又盛……
虽然他平素并不怎么说话,但甲等学堂的弟子都唯他马首是瞻。
郁舟怀中抱着自己的小木剑,合着眼,睫羽贴着下眼睑,脸容安静。
忽然间一片阴影拢住了他,郁舟似有所感,困惑地睁开了眼睫。
“你送他剑穗。”润玉痕声音跟沁了雪水一样冷冽。
“他只是个无名之辈。”
“润玉痕……你现在这么目中无人的吗?跟有名无名没有关系,他教我练剑,我感谢他。”
润玉痕:“我也教过你练剑。”
郁舟抿住唇,不说话。
郁舟从来都不知道,像润玉痕这样的天才还会有什么烦恼。
他不知道,在润玉痕看着他跟别人言笑晏晏的时候……
天才也会有嫉妒心。
郁舟挂在自己小木剑上的剑穗,润玉痕比谁都先注意到,比谁都先认出那只会是郁舟亲手编的。
郁舟亲手编的剑穗。
别人拿到了,他没拿到。
连润玉痕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脸就是在那一刻变得如坠冰湖般冷沉。
“……”
润玉痕低头看他:“我后悔升阶了。”
“什么都不如跟你待在一起。”
“哪里是升阶的问题。”郁舟抬起眼睛看他,“是你先疏远我,故意不理我。”
郁舟自认很有底气,一下就将症结指出。
润玉痕在座谈会上对他那么冷漠,装不认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郁舟等着润玉痕的解释。
润玉痕却是极沉默地看他一眼,良久才开口:“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意思。”
“不让旁人知道你我的道侣关系,好方便你攀高枝。”
这句话若一记重锤。
咚的一声,郁舟脑内一片空白!
第一次,是衣衫上的一根金发。
第二次,是冷泉之中亲密相拥。
第三次,是拿着传音玉佩私语。
润玉痕不说,不是不知道。
润玉痕说相信郁舟,就是真的愿意无视一切证据去相信,但郁舟不久就碾灭了他的信任。
郁舟霎时无措:“我、我怎么会呢……”
润玉痕这,这说的好像郁舟是要甩掉穷小子对象、去改嫁富少爷的那种人一样!
但郁舟一说自己不会,润玉痕就又能信他了。
润玉痕垂眼:“我去把剑穗取回来。”
郁舟连忙拉住他的袖角:“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讨回来。”
“那我抢回来。”润玉痕眸底一片清冷,说出的话却迥异。
郁舟愕然,嘴都细微张开。
郁舟抓住他的袖袍,倾身仰头,去亲了他的下颌一下。
润玉痕一下就浑身定住。
润玉痕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就是习惯了什么事都用这种方式解决……”
郁舟又啄吻了他一下。
润玉痕隐忍:“你再……”
郁舟又凑近他。
润玉痕再也无法忍耐,直接捧住他的脸,垂首与他深吻起来。
郁舟被吻得昏头昏脑,忽觉浑身一轻。
润玉痕单掌托在他臀下,将他抵在假山上。
另一掌隔在他月退根之间。
他小小一团被拢在润玉痕怀里,润玉痕垂首,滚烫呼吸轻喷在他颈侧。
“……是这里?”
润玉痕的指腹缓慢地在其上轻轻摩擦。
“不能碰……不能碰的……”郁舟睫帘沾透泪水,去轻轻亲润玉痕鼻梁,“润郎,亲……亲亲好不好……”
润玉痕掀起眼皮:“亲?”
“嗯、嗯!就亲亲呀……”郁舟手臂环绕在润玉痕脖颈,吊在润玉痕身上,仰着脖子,又亲在他唇角,“不要摸我……”
“宫氏少主摸你的时候,你叫他不要摸了吗?”
郁舟眼梢一颤,往后缩了缩身子,微含肩头:“算了……那、那你摸吧,但是要轻一点……”
但润玉痕到底没有再继续摸,只是单掌卡着他一条腿,将他抵在假山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