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还挺多。江却尘想,坏得不行了。
似乎只是对左峻曜说出的那个名字的疑问,左怀风又补了一句:“说起来,是很久没见嫂子了。大哥,你要找嫂子吗?”
未等左峻曜回答,左怀风闷声笑了两声,表情却是冰冷的、无动于衷的:“看来大哥对我给你找的老婆很满意啊?”
“你没看见他?!”左峻曜颤抖的声音已经有点尖锐了,表情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顾不得旧怨,只是一味地朝左怀风要一个答案。
左怀风扯了扯嘴角:“大哥。你想嫂子想疯了。”
左峻曜没有再搭理左怀风,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却尘看。
江却尘还是对他笑,只是眼里的阴狠越来越深。
他讨厌这种一动不动的视线,讨厌这种毫不遮拦的注视,他讨厌、反感、恶心。
他要杀了所有这样看他的人。
关键时刻,左怀风的身影及时隔绝了左峻曜的视线,江却尘慢慢回神,后知后觉口腔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唇肉内壁已经被咬破,而他背后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左怀风高大魁梧的身子一挡,江却尘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乍一看竟像是凭空消失了。
左峻曜觉得自己要得神经病了,他已经分不清江却尘到底是鬼是人。
“既然大哥身体还好,那我就不在这里惹大哥不开心了。”左怀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后,江却尘的身影又暴露出来——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垂着眸左峻曜。
长长的睫羽垂落下来,阴影处好像阴天海面上的漩涡,危险又叫人无法反抗。
半晌,还是江却尘先动了∶他缓慢走到了左峻曜的身边,像过往的无数次那样伏低做小:“老公,你难不难受呀?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轻柔得不成样子,落在耳朵里总是引得人忍不住颤栗,像是某种小动物的舌尖划过脊梁,只是怀着期待的心情转过身去,却对上一双冰冷的蛇瞳。
一股冷汗直接冒了出来。
这就是左峻曜的心情。
他厉声喝止:“别过来!”
他的妻子总是很懦弱,不知道是因为出身贫穷,还是因为信息素过低,很多时候连说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即使是被他拍了那种视频羞辱,也没敢报复他,自己跑到浴缸里自杀。
可是现在,看着步步紧逼的江却尘,左峻曜头皮发麻,脑中涌现出一个想法来——江却尘,真的不敢报复他吗?
江却尘走到了他的病床前,淡淡一笑:“之前你都是要我一定要过去的,为什么这次却不要我过来了?”
他身形瘦,连带着地上的影子也消瘦摇曳。
左峻曜手指在抖,手腕在抖,胳膊也在抖,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荒唐地想——这明明是白天,江却尘怎么出来的?
左峻曜的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丝苗头,未等他抓住,病房门就再次被推开。
胡辜——左峻曜的好兄弟之一。
江却尘抬眸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病房。
路过胡辜时,胡辜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
病房的门缓缓关上。
“你怎么弄的?”胡辜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左峻曜看着他,就算是在他那一群兄弟里,胡辜也是最特殊的,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
这件奇事,说给胡辜听,最合适不过。
左峻曜捏了捏指尖,冷静了下来:“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是,确实是事实——江却尘自杀了,然后他……”
他的话被胡辜不可思议地打断了:“自杀了?他刚才不还站在这儿吗?”
左峻曜更震惊:“你看得见他?!”
“我当然看得见啊!”胡辜简直要被他这语气吓得一激灵,看得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看不见才不正常吧!还是说应该看不见而他看见了……
不对,这也太惊悚了。
“可是……”左峻曜也觉得匪夷所思起来,“他明明死了。鬼似的,左怀风都看不见他。”
“不可能,”胡辜一口否定,斩钉截铁,“他没死。我来的时候还听见医生和护士在议论他。”
“更何况,”胡辜顿了顿,点出了关键,“左怀风说的话,怎么可能值得相信?”
左峻曜猛地收紧了手,一瞬间,刚才被打断的思绪一瞬间接了起来,有影子,有呼吸,这明明就是个大活人——江却尘骗了自己!
胡辜到底是跟他关系好,一看他的表情,结合刚才两人的只言片语,大概猜出了真相:“他假死装鬼吓你?”
左峻曜一想到自己的恐惧狼狈尽数被江却尘看去,一瞬间怒火攻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结果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面部扭曲了一下,脸色恶鬼似的。
“应该……就是!”左峻曜从牙缝里硬挤出来这句话。
胡辜沉默了片刻,道:“我看你那个窝囊妻是没有这个胆量的——你刚才说和他一起骗你的是……”
左怀风。
左峻曜瞳孔紧缩,一瞬间恨意更深。
贱人!夺了他的继承权,设计让他娶个信息素强度几乎为零的omega来羞辱他,现在又给他设了这么个局!左怀风!
胡辜也有点生气,但比起这几天精神紧绷到几乎崩溃的左峻曜来说还算镇定,他顷刻间拿了主意:“左怀风不好对付,你那个老婆算是个好拿捏的。”
“他应该还没走远,我去把他给你弄来,让他把左怀风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左峻曜脸色铁青地点了头。
出乎意料地,江却尘不仅没有走远,还坐得十分近,就在左峻曜病房门口的座位上坐着假寐。
正午的春光透过走廊上的窗户照在他的身上,金色的长卷发自然垂在胸前,半张素白的小脸都藏在头发后面,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无害柔和的光。不知道是不是睡得不太舒服,他的睫毛总是一颤一颤的,像刚淋了雨瑟瑟发抖的蝴蝶。
胡辜一时走神,突然想起来左峻曜发在群里的那个视频,视频里的omega被alpha的信息素撩拨得提前进入了发情期,在地毯上难捱地蹭来蹭去,头发散落了一地,眼睛哭得红润润的,趴在alpha的膝头,喘息着小声乞求。
地毯上流出水渍已经凝固成了白色,柔软的羊毛被迫拧在一起,变得坚硬,刺啦啦的,在他细嫩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好几道粉嫩嫩的印记。
胡辜不合时宜地,觉得有点渴。
江却尘就是在这时候睁开眼睛的,蝴蝶翅膀撩开海幕,又是另一番美景。
胡辜呼吸一滞。
“怎么了?”江却尘的目光在他眼中点了一下,声音微微沙哑,和视频里哭后的过分想象,他笑了一声,一缕头发从耳后垂到肩膀前。
他站起身,靠近了胡辜,像是一只漂亮的小猫好奇地凑了过来:“你也爱上我了?”
胡辜的脑中一瞬间炸开,脸上温度飙升,面红耳赤,整个人像一口烧开了的锅,嘴巴像是被蒸汽不断顶起的锅盖,哆哆嗦嗦地:“你胡说八道!”
江却尘偏头一笑,他食指按住胡辜的嘴双唇,似乎是在让他闭嘴,而后指尖向下缓缓划过嘴唇、下巴,落在了不停滑动的喉结,这是个脆弱又暧昧的地方。
江却尘抬起了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胡辜的眼睛,一时间,胡辜好像只能看见他的那双眼睛,漩涡似的,勾着人越陷越深。
就像志怪小说里的狐狸精勾引书生一般,大雾四起,只能看见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看见勾人心魄的眼睛,听见撩人心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