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_作者:怀愫(296)

  光是她屋子里现使的这些个,就已经有七八张,巴掌大的小册子,细细密密写满了,一页页的数过去,秀娘还问:“这怎么连牙盒都要算上。”

  钱先生这才笑起来:“太太,正是这个规矩。”

  牙盒不是金便是银,自然是算嫁妆的。因着开质铺,得的金器送到金银铺子里头重炸一回,便往妻子女儿房里添,王四郎看了这个小册子叹口气:“这些年也算是攒下来了,再添个一半,也算是份体面嫁妆了。”

  这份单子便是如今拿出去,也不算简薄,衣裳布料都是成匹成匹的往里头加,秀娘丝坊便是出绸的,这上头怎么会短了女儿,她想到这里才扶头:“总得跟娘家说一声,却忘了一这茬了。”

  徐礼往山长处告了假,知道已经纳采了,拖了表哥要去打雁,吴策讷一口酒差点儿喷在徐礼脸上,他别说是打雁,连马都少骑,君子六仪虽是学过,这拉弓引箭还得不伤xing命的捉只雁来哪里能成。

  啧了两声,拍拍徐礼的肩:“这事儿jiāo给别人定办不成,jiāo给哥哥我,就成了。”扯一个同僚一齐告了假,三个人往水边去,天早已经凉起来,林子里的雁全往南边飞去,只在塘边水边伏一夜碰碰运气,瞧瞧可有往南去的歇脚雁。

  既是天色还早,吴策讷便往林子里捉了两只野兔子来,又she中一只野jī,两个嘻嘻哈哈倒似野炊,整治出来撕了熟ròu就往嘴里嚼,徐礼见他肩越来越阔,膀子也圆鼓鼓,拉起弓箭十分有力,手指一松,那箭便“嗖”的一声出去,猎物应声而倒。

  徐礼想着蓉姐儿喜欢武二郎,拍拍表哥的身子道:“表哥,你不如也教教我练箭罢。”

  吴少爷如今早不是少爷模样了,风chuī日晒,并不就是个白净汉子,现下更是一身黑皮粗糙,大手一挥:“去去,你这握笔杆子的手,练什么箭,等你练成了想打雁,没个三五年可不成,叫那家子姑娘等的跟你嫂嫂似的再嫁呀。”

  他倒不是不喜柳氏,可对着这么个冰雪人,实是热不起心肠来,见天只愿呆在军中也不乐意回家,徐礼皱皱眉头,觑了没人拉一拉表哥的袖子:“哥,你跟我说说,你们俩在房里都做些甚事?”

  一巴掌叫吴少爷拍在头上:“你个读书人还下作起来了。”吴少爷脸上笑,心里却实想不出跟柳氏做过甚,除了少有的拉帐子chuī灯,他也不曾在房里呆过多少回。

  徐礼吃这一打捂住头,想要分辩,表哥又背了弓往前去了,倒哪里是想问那个,就想知道两个人在处都gān点什么好,想想蓉姐儿的眼睛,又觉着不管gān什么都成,她想玩想闹,他看着就行。

  也非止琴棋书画,赌不成四书五经,还能赌《水浒》,弹不成琴,还能唱小调,她小时候就会唱船歌,这些年也不知道再唱出来是个滋味儿,她要是不爱喝茶,还能喝酒,在院子里烤ròu,他院里有个小亭子,到时做一块篇,刻“梁山泊”。

  落木潇潇,便只他一个站在满目秋色里傻乐。

  第128章 徐小郎寒天猎雁柳氏女为夫思妾

  吴少爷见不得徐礼这个傻样子,往前又she了一只兔,转回来看他出神嘴角还含着笑意,忍无可忍一巴掌又拍了过去,把徐礼的肩膀拍的往下一陷,这才回过神来。

  两个人拎了野jī野兔树林子边上升起火来,趁着他们俩去打猎,吴少爷的同僚已经把帐蓬搭起来了,他徐礼还是头一回见着用油布盖的帐篷,几根树枝看着粗糙,却牢靠得很,人还能往里头躺。

  也不拔毛放血,只把里头的内脏取gān净串在削了皮的树枝子上头,整个jī拿湿泥巴一裹,往火坑里头填,架起枯柴落叶烧了起来。

  那两只兔子却只she中了耳朵,不曾伤得xing命,吴少爷把兔子拎起来:“这个回去着人把整张毛剥下来才好。”

  “这兔子给我罢。”徐礼却想着把兔子送给蓉姐儿,上回喂兔子她便稀罕的很,茂哥儿差点把菜饼子往自家嘴里塞,送一只兔子过去,给他们俩玩儿。

  “德xing!”吴少爷拿绳子缠了兔腿,也不顾满地落叶往后一仰倒在落叶堆里:“这可比行军惬意多了,水网已经布好,等夜里雁来了,包管没有走脱的,不说一对,给你猎个六对来。”

  吴少爷的同僚姓孙,倒比吴少爷斯文的多,盘着两腿坐正着身子,看吴少爷那懒怠的模样冲徐礼笑一笑:“你哥哥一进了兵营便不要命,出来了倒成了这付烂泥样。”说着转了烤叉,身上还带了一小瓶子盐,一面烤一边往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