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些不到家啊……”
微微咬紧了唇,招手让阿福近前来,“取三分来。”
阿福答诺,从怀里拿出锦囊;打开时,里面竟是满满的浅褐色药丸!
只见阿福取出一颗来,仍用指甲碾开了外面的壳;没有像以往那般将其融进清水里,而是取了约莫三成的药粉倒在茶水中,再奉给舒谨。
舒谨抬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脸上的浅笑却从来没有中断过;用锦帕擦拭了嘴角之后,才一脸餍足地吩咐:“这次用药,就不必和太医说了;这好日子,总得有几分jīng神。”
“是,主人!”
阿福收好剩下的药和锦囊,重新站回原地;佝偻着身子,仍是人们眼中沉默呆愣的王府管家。
此后,舒陵每日准时上朝;午时同摄政王舒谨进膳,午后随王氏文渚先生进学,傍晚时分再随宫人修习宫中礼仪。
这般安排之下,竟没有一点空闲。
不过美玉出世,明珠渐显,自然需要打磨的过程;不管xing子如何的怯懦,这般□□之下,也有了几分帝王之仪。再加之舒陵身形见长,早已没有当年娇小瘦弱的模样。
朝堂之上,漠北候和摄政王两党之争日益激烈,多多少少影响了朝事;在民间也引发了些怨言,新进的士子除了各投阵营之外,有些不堪权谋争斗倾轧的,也渐渐有些聚集起来,自发地维护皇权,为小皇帝舒陵发声。
声音虽然微弱,却焕发着勃勃生机;力量虽卑微,但富有韧xing百折不挠。
小皇帝舒陵才德方面有文渚先生的教导,自然差不到哪儿去。文渚先生是王家家主,三朝元老;也是两朝帝师,同时曾是摄政王舒谨的恩师,于新帝授学之事上,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不得不卷进一场纷争之中。
☆、风起
“主子,该起风了。”
阿福佝偻着身子,提醒着静立在窗前的舒谨。
“是啊,起风了。”
舒谨转身走到书桌前,取出存放在暗格中的玉佩;不同于当年给阿福看的黑玉,这块玉佩足有巴掌大小,通体晶莹透白,玉质上承,上雕着双龙戏珠之纹。可纹路并不对称,泾渭分明地将玉佩划分成两个区域,左侧白玉无暇,右侧龙腾于海。
静静看了会玉佩中间的那几缕不知被什么沾染的杂色,舒谨双手紧握玉佩左右旋转几下,似是找到了什么印记,轻轻一掰,完整的玉就被分成大小两块。那大块的玉背面,竟又嵌着一块白玉,白玉上没有纹饰也没有字迹,仿佛只是一块简单的水滴状的玉佩而已。
“让杨家军把这个带到司空曙祭祖之地,就说是孤的一片心意罢!”
舒谨将它取出,递给阿福;虽然脸上仍带着浅笑,却没有一丝温度。
晋元二年冬至,舒陵继位后第二个冬至,年十五。
渐渐地,不知从何处而起;有朝臣陆陆续续地上书,请求皇帝选后纳妃,早日亲事朝政,延续皇族血脉。
由此,便有最早反应过来的漠北候派系官员极力谏举漠北候之女北灵公主司空灵,因其年岁相宜,身世上虽有些不足;但有着先皇的册封,也是足够了。
故而朝堂之内,江湖之远,不过几日,便已皆知这位北灵公主或会成为新朝之后的消息。
还未等北灵公主的消息冷去,另外一个人选却又突然横空而出,宛若一道惊雷,划开了一面倒的局面。
王氏青婉,年已二八;世家之门,书香之族,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加之这位曾是先蔡阳侯属意的太子妃,如今虽已物是人非,然担这皇后之位分量还是足够的。
两派的争端终于从朝事转到后宫;此事愈演愈烈,翻涌的波涛已让人有些站不住脚,可那几位当事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漠北候半年前就已回乡祭祖,正值司空将军逝世三年之期,为人子者不能灵前守孝已是措憾,这除服之事须得极为慎重。
摄政王舒谨除了每日相伴皇帝用膳进食之外,朝堂之事也多jiāo由耿先生一派的朝臣去做,从未在任何朝事上妄自加以评论和决策;只在偶尔有些难以决定或两派纷争之事,才出面调和。
至于舒陵,这位天子是新朝三代帝王存在感最低的一位。
每日朝堂之上只是静坐不语,从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从来不会主动召见朝臣商议事qíng。只有那每日批复的奏折,才能让朝臣们从那日益jīng进洒脱的笔迹中判断这位天子是否受人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