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舒陵知道消息时,已是木已成舟;内心煎熬,往日qíng境一时之间涌入心头。携着对司空一族的愧疚,天子不顾自身威仪,也不管chūn雨寒凉,就这样闯入王府,闯进舒谨的寝房;质问他,想要求得一个答案。
“你可知错?”舒谨无悲无喜地问了一句,只这一句,就让天子散了悲痛和愤怒。
伴着chūn雨淅沥,舒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仿佛身上的雨水都化作了冰箭,一寸一寸刺入皮肤;慢慢让人沾染了无尽的冰冷和孤独。
这世间,对错之分,不过成王败寇。
“朕有错,谢皇叔教导”,天子行了一礼,也不再问舒谨其他;只定定地看了看舒谨,随后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为何?”
木已成舟,还是想要痴痴地问一句为什么,怪自己太过相信,也怪自己以为他不会这般残忍?
明明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却还要这般安排;也许,从心底里,有时候会厌倦这样的境地,所以想要打破,想要挣脱。
“陛下,您该回宫了!”
沉思间,舒谨已退到屏风一侧,自行换上备好的衣服;此刻叔侄二人隔着一座屏风,两两望去只有jīng致繁复的纹绣。莫名的,舒陵心中突然有些悲哀,似乎不知不觉中往昔那般天真的自己正在剥离,bī得未及弱冠的少年早早担起这天下。
这般两虎相争的局面,本就是自己所愿;到头来,却见不得如此惨烈的结局,竟愚蠢到去问,去求一句真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心底的愧疚。
可无人知道舒谨心中的悲凉,一生富贵锦衣又如何?权倾天下又如何?
舒谨轻轻地咳了几声,复又打断了舒陵的莫名而出的想法。
“这几日孤就不去上朝了,漠北候刚走,朝政上你要多加平衡;若有不明白的,耿先生可解”,又就了杯冷茶,舒谨似乎这才缓过起来,继续道,“去吧,小陵……”
“你…”
百般心绪在心头,却忘了自己最开始到这里的目的;如今临到要走,才发现有些话已然说不出口。
“冷茶还是少喝些!”
冷冷地说完这句,舒陵转身出门,径直回宫;舒谨勾唇淡笑,眼里朦胧一片,一双点漆的眸子中带世人无法勘透和理解的qíng绪。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每天十二点!
☆、赐药
入夜,chūn雨未绝。
帐内暖香融融,舒谨却难以成眠;一腔心事积郁在心,再加上这些日子药力发散常以冷茶为辅,终是病了。
病来时,全身无力携着刺骨疼痛,几乎立时就让人无法下chuáng。吩咐宫侍拒了旧部的请见,舒谨一个人躺在锦被流苏之间,望着明明灭灭的烛光发呆。
终于,似是忍不住这般难受,低低地唤了一声阿福,“取药罢…”
阿福有些意外,进门时抬头看了看chuáng上的主子;终是复又低下头来,从袖中取出小匣子,再在舒谨手中接过钥匙开锁。最后于锦囊里取出一丸药时,忍不住提醒道:“这药余下已不足十数。”
舒谨闭眼服下,并未回答。
阿福见主子服下药,知趣退下,守在门外。
及近午夜,房内的动静方歇,舒谨应是睡下了。阿福提着半gān的衫角,嘱咐守夜宫人小心注意后,才眯着半睁的眼慢慢转过回廊。
谁料,未到四更,院子里就突然闹起来了。
众人只见白日里才来过的天子带着满身雨水奔到门前,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没有随从,亦没有护卫,就这么直直地闯了进来。王府的侍从想要上前为他换一件gān衣,却被那双充满愤怒和绝望的眼瞪得不敢上前。
“都下去!”
携着一声冷如寒冰的声音,众人迅速退下,唯余一片风雨。
舒陵推门进入时,舒谨还未醒;脸上是服药过后特有的苍白,那唇依旧红的不正常。本该一日一丸的药,今日却接连服了两次;虽量不过一丸上下,却也足以为舒谨带来一夜安眠。
舒陵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舒谨,并未叫醒他。不知这般过了多久,门外才传来阿福请安的声音,“陛下万安!”
阿福的话似是打断了舒陵的思绪,只见他整个人突然怔动一下,才移开视线,转头不再盯着舒谨。
“无事,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