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改变,是的,害怕,我已经度过了15年不让自己害怕,不让自己软弱的日子,我花了大把的功夫挑选心腹,在宫廷各处安cha人手,甚至选重影子,暗地里挑选训练暗卫,不仅保护自己,也帮自己杀人、拦截qíng报、做各种各样的事qíng。我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人,用各种qíng感去控制他们,让他们什么事qíng都从我的角度替我考虑,让他们乐意为我做任何事qíng,我以为我不会累,因为一直以来,我游刃有余,恰倒好处。
然而,最近,我却累了,忽然而莫名的累了。
我忽然觉得,后园的池塘水榭都很美,那种幽静与自然,胜过一切。
我忽然觉得,就是huáng昏时分,在风荷间欣赏落日,也是一种赏心悦目,那种悠然自得,胜过一切。
我忽然觉得……很多吧,原来平常的生活里,有很多东西都是美的,胜过我过去十五年,一直向往追求的一切。
所以我不仅害怕改变,也害怕陈风白,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却在无形中改变我,改变我的理想和生活。
也许,我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如果我当初选择的是逸如或是睿思,那么,也许一切就还是原本的样子,只是,那样,也许局面同样混乱也说不定。
归根结底,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压大的时候,害怕开小,压小的时候,又害怕开大,人人都想赢,只是,输赢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能清楚明白。
“我知道,你只是不爱我,所以,也讨厌我的亲近,如果我一直能保持分寸,你就还会呆在我身边,时时对我假以辞色,如果我过界了,你讨厌了,就毫不犹豫的踢开我,”陈风白打断我的话,仍旧笑着,“殿下,我错了,我不敢了,所以,你回来睡吧,该走的是我,今天,要不要我去客栈,或者,再不回来也好?”
说着,他也不待我回答,径直站起身,迈步就往外走,我一时有些气蒙了,也起身,却撞翻了一旁小几上的茶盅子,人一踉跄,下意识的扶他,想站稳一点,却被他用力一甩,于是,跌在地上,手重重的按在一块碎瓷片上,鲜血横流。
疏荷一直在外面,这时听了声音不对连忙开门探头,陈风白正往外走,听了她“啊”的惊叫,回头一看时也吓了一跳。
“你这是——”他抢上几步扶起我,让我坐在软榻上,看我手上的伤口。
“你不是要走吗?走吧,没人留你。”我挣脱他的手,一手指向门口,不是只有他会发脾气,我难道不会?
“好,我走,你先让我看一下伤口,ròu里留下瓷片子,回头化脓就要割ròu了。”他点头,口气软了下来,“先让我看看,包好伤口我就走,马上走。”
“你走都走了,我是死是活与你什么相gān,割ròu也是割我的ròu,也不是割你的。”我继续发火,来回晃动受伤的手,不让他看仔细。
“怎么办呢?我qíng愿是割我的ròu,也好过割我的心。”他忽然说,语气已经温柔如从前了,“永宁乖,是我不好,我逗你玩的,谁让你昨天一溜烟的跑掉了,没想到你当真了,刚才真的是意外,我错了,你罚我好了。”
疏荷本来一直站在我身边,拿了药箱子,还准备随时冲出去,叫太医甚至叫护卫,这时听了陈风白的话,才似乎猛然有些醒悟,见我不在挣扎,就低头帮着递了药和绷带,看陈风白处理好我的伤口后,悄然退了出去。
“还生气,那我牺牲点,打我几下,出出气。”陈风白利落的裹好我的伤口,仍旧蹲在我面前,拉了我没伤的手,在自己头上比画。
“懒得理你。”我横他一眼,心微微的发酸,过了一会才觉得手痛。
“我没想推你的,刚才就是一是甩手,可见你最近荒废了练功,这点力气都受不了。”他说,居然把责任推到我不练功上。
“你就仗着自己功夫好,欺负我,早晚我也练好了,到时候推你试试。”我咬牙切齿,手痛,于是又改为呲牙咧嘴。
“很痛?”他皱眉,抓起我的手,轻轻chuī了又chuī,一边说,“chuīchuī就不痛了,chuīchuī。”
“少来,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我抽手,却发现他眼神中有一抹忪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小的时候,受伤是常事,父亲不理会,只说男子汉大丈夫,些许小伤死不了,母亲总是心痛,就这样抱着我,一边chuī我的伤口,一边说‘chuīchuī就不痛了,’还别说,真的是chuīchuī就不痛了。”他忽然很固执,执起我的手,chuī了又chuī,眼光中,一时却又怜惜,又有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