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_作者:寂月皎皎(252)

2016-11-25 寂月皎皎

  还有誓不放手的决绝。

  头脑蓦地清明。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以固执出名,却因他三言两语放弃报仇,我待人冷清,却因他神伤,我曾被人疑心与他勾连叛国,依然不知避嫌,我已是定王妃,依然和他眉目传qíng……

  而他……

  他不放手,我便由他不放手吗?

  依稀记得刚刚他腰间所悬的宝剑,便扣了一枚剑穗,正与他送我的那枚风格相类,花纹相似……

  司徒凌必定见过他,并注意到了他的剑穗,从而猜出了我的剑穗从何而来,因此,我对那枚剑穗越是珍惜,越是在意,他越是怒气勃发,越想将它毁灭。

  前尘一梦。

  多年前也罢,数月前也罢,总是碎了的梦,早该让它散逸无踪。

  我已放弃,又怎能留他一个人去追逐那个早已化作镜花水月的梦想?

  若他坚持,他势必会继续留在大芮,留在势单力薄的异国,面对权倾朝野谋略无双的司徒凌……

  而时至今日,司徒凌又焉能容得我再存异心?

  淳于望会粉身碎骨,连同相思。

  如果注定会有一人粉身碎骨,那个人一定是我。

  不能是淳于望,不能是相思,只能是我。

  肩舆缓缓抬起时,我握紧空dàngdàng的承影剑,深深吸一口气,冷冷下令:“杀光。”

  肩舆一顿。

  沈小枫失声道:“将军,你说什么?”

  我缓缓道:“俞竞明及其亲属,族灭,一个不许留。”

  外面有片刻的寂静。

  随即,哭喊声,惨叫声混作一片。

  军令如山,他们必会不折不扣执行到底。

  房舍抬起,一步一步向外行去,把那一切仇恨和亲qíng抛到脑后。

  我再听到淳于望说一个字。

  哪怕是一句劝解,一声斥骂,可只是低唤一声我的名字。

  他必惊痛,他必有解,但我已无须向他解释。

  我已是定王妃。

  回到秦府,秦彻已在怀德堂前迎着。

  我下了肩舆,走向他道:“二哥,怎么这儿会出来了?天冷了,风大,着了凉可不好。”

  秦彻扬了扬唇,说道:“哪有这么弱?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的腿伤没有我严重,休养这许多日子,也的确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遭逢家门惨变,又亲眼目睹妻儿惨死,这许久依然jīng神萎靡,无法视事,今日肯出了卧房来接我,已是难得。

  他举目看向那边正把棺椁浩浩dàngdàng抬往灵堂的队伍,问道:“都还顺利?”

  我点头:“顺利。端木家的人除了藏在宫里的,早忆死得差不多了,且随他去,俞家的人……我已杀光了。小瑾他们也该瞑目了!”

  秦彻低叹:“报不报仇还其次,只要你平安便好。”

  我才知他等在这里,竟是因为不放心我,我吃力地蹲下身,握了他的手笑道:“我自然平安。以定王府和秦府如今的地位,谁敢动我分毫?”

  “是么?”

  他苦涩一笑。

  “司徒凌从小就待你极好,如今又做了夫妻,想来更该看护周到。可你在定王府养伤这许久,反而更觉单薄,连xing子都孤僻乖戾了许多……竟连我这做哥哥的也看不明白了。我不怕旁人和你过不去,只怕你和你自己过不去。”

  我笑道:“二哥你多虑了,只是大夫再三说,我除腿伤之外,又有头疼旧疾发作,需得静心调养,因此总不出门……瞧来竟是我错了,习惯了在外奔波劳碌,在家呆得久了,反而闷坏了。既然二哥担心,日后我也常出来走走。——我也渐渐痊愈,该把手边累积的公务处理一下了!”

  秦彻道:“养好自己的身子是最重要的,公务倒不急。这几个月我虽未出府,倒也听说过,定王把秦家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对秦家军更比对自己的部属还优厚,想来你也不用太cao心。只是闲了也该回府住几日,你除了是定王妃,也是一等昭侯,是秦家之主,寻常过来拜访的文臣武将很多,你总不露面,到底不妥。”

  陌上尘,梦遥知何处(三)

  我听了他的前半截话,心头已突突直跳,忙道:“我自要回府住的。何况既已处置了俞家,我

  也该让嫂子、小瑾他们入土为安了 。他们……他们好歹几个人一起走的,想来泉下也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