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得回头一看,是两个辟邪坞。
“大人有请。”
“你们!我是……”
“大人清楚。请吧。”
辟邪坞们在自家院儿门里才会发育成一群脑筋不大正常、常开叉的傻子,开玩笑和背地里腹诽上司都是常事,毕竟辟邪坞大事不多小事有余,撇去近日上司红鸾星动得有些过头外以往万事都是上司亲力亲为,他们一群属下轮着跟着办事就成,清闲,还拿的俸禄多,于是这成堆的闲人只能卖傻消磨时间。可在外人面前,个个都成了只听胥挽枫话的冰山,抓的人一旦有什么话,口头禅都是“大人清楚”。
言下之意:请闭嘴。
露伊如一只小鸡仔似地被提到了胥挽枫跟前。
“露伊,你看了那么久,不会累么?”
露伊被他一句话说得毛骨悚然,抿紧了唇,没有回他。
“早就闻见你身上的青草气和他身上的味儿了,还以为你看了会儿也该走了。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我与他认识不就是因为你么?
“他是不是看到了?”
露伊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说城门口那事,道:“怎么,你有什么要反驳的么?”
“有。”胥挽枫笑笑,“我知道你们那会儿就在那看着了。那个人是我的人,做戏罢了,否则怎么做到下马威?”
“你……你还真是奇怪。既然是假的,你为何要让他看见,又不同他说?”
“他这人心智不坚定,下不定主意只会更痛苦。我得走一步棋,让他好下决心不会再顾及我,正好有这么一出戏,让他晓得我冷血无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不挺好的?”
“那你为何又要告诉我……”
“因为你是局外人,又看得比他清,不会为情感左右。我承认,我藏了私心,我自然不愿被误会,可真要有解释的那一天,他不会听我的,反倒是你这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会更让他相信。
“你愿意站在我这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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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猎猎,月下的闸药城倒是安静了不少,在城墙上站着的胥挽枫对此很是满意。
“大人,城门都封好了。”
“知道了。”
旁边有一人道:“大人,这若是他们一开始就不在闸药……”
“不会。他们没有离开过闸药,要将沽艾藏起来需要花功夫,他们没那么快的动作。”
“那……要盯着那个女人吗?”
胥挽枫晓得他们在说谁,道:“不必。她看着我跟他是怎么过来的,她自己心里有数。我都低头了,她就算嘴上不老实,还是会帮我的。做事,少废话。”
从燕星何暂住的客栈客房望出去,是能看到城墙上的那几道人影的。
胥挽枫也的确不容易。抓睚眦,想对策,到了夜里还要带人看好城门。区区一个睚眦就叫胥挽枫几乎倾尽了全部人手来针对,他偏生还要分出些心力来顾及盘元那头的麻烦,真亏得他还有精力入夜了还要上城墙。
过了午夜胥挽枫方回去歇下,燕星何盯着的,第二日他起后,去了城门口的一间酒楼吃了几碟点心,那会儿胥挽枫便已经带着辟邪坞开城盘查了,噶努还窝在他身后打哈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的。
睡得晚起得早,燕星何已是困得眼皮打架了,更何况没日没夜地往心里堆心事的胥挽枫呢?
封城已有几日,今早先是将噶努确定过的无事的米粮送去城内,再是让要外出的百姓一一过关。这是项大工程,又是苦活计,也不知胥挽枫哪来的精力一直冷着张脸在城门旁盯着。
燕星何在桌上趴了会儿补觉,醒来时日头当空,辟邪坞已经换了一批,大多是去用午饭了,就胥挽枫还站在那里,门口零星几个辟邪坞帮着盘查。
要出城的百姓大半都已经放出去了,这会儿正是空闲的时候,却见尘土飞扬的路上骨碌碌行来一辆牛车,一头嚼着草根的老黄牛拉着辆盖了布的板车,赶牛的是一普通车夫,车板上还坐了个驼背的女人,似乎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妪,脸上满是疤痕,甚是恐怖。
几个辟邪坞本挨在一起扯东扯西,见此也只得照例来盘问。
那辟邪坞打了个哈欠,道:“拉的什么?”
老妪道:“回大人……这是草民家种下的菜,还有几棵烂树苗,给冻死了,城里没处放,只得拖出去扔了。”
辟邪坞掀开布看了眼,确实是满满当当一车子烂菜烂树苗没错,连底下都掀开了。辟邪坞不疑有他,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过去了。
“慢着。”
车夫被他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跳:“大人有何事?”
辟邪坞见胥挽枫已是出口阻拦,便迅速地将牛车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