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挽枫走到车后,突然伸手抬了一下车板。
这一车子烂菜竟然纹丝不动。
“……呵,行啊,趁着我一早上没歇息正累,噶努又不在,人又少,打算出城?
“吴辉姑娘,你可真是心思缜密。”
说这虚情假意的赞美之词时,胥挽枫已经不由分说地抽出流月对着那“老妪”便砍了下去。刀带起劲风,堪堪划破了躲到一边的老妪的衣角,那板车没长腿,自然是没这好运,霎时四分五裂,中间一块木板连着什么东西便砸了下来,哐的一声,砸在地上。
车夫吓得跳下了车板,火急火燎地跑了。
胥挽枫懒得去搭理他,而是没有丝毫迟疑,立即起手第二刀。他分明看不见,却直逼老妪的脖颈,无分毫偏差。
她被那一刀划破了脖颈的皮肤,惊得直往后退,直直越过了几个辟邪坞,快得让他们反应不及。正待她要转身逃跑时,胥挽枫身后却窜出几股蚕丝般的线,如同几条毒蛇,飞快地缠缚住了老妪。
“哈!这丝线……姓晏的!当初可是我替你收拾林子的,你当这线我不会拆么——啊!”
“你当然会拆……可你会无从下手。”
那些线上各有一个比线没大多少的小机关,几乎分不出它与线的区别,吴辉却能感觉到那机关里探出了一根针,深深勾住了她的血肉。
几个辟邪坞蜂拥而上,将吴辉制住了,又望向了胥挽枫。胥挽枫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收刀入鞘,摆摆手示意他们将吴辉与那块木板下的东西一块儿送到衙门去。
燕星何已经断了绳子,正欲离去,却被胥挽枫扯了个措手不及,险些跌倒。
“你做什么?!”
胥挽枫急匆匆摘了眼带,掀开他的袖口。燕星何的手腕上有不少一道道的薄茧,又有方才被拉紧了的绳子勒出的红痕。胥挽枫倒抽了一口气,道:“跟我走。”
“跟你走?”燕星何挑了挑眉,“去哪?”
“……衙门。”
那块木板下连着一个长方的木箱,钉在了木板上,几个辟邪坞花了点功夫撬开了连着木板的铁钉,赶在胥挽枫回来前将木箱放在了堂下。
胥挽枫回到衙门时县令正战战兢兢候在一边。胥挽枫将燕星何交给辟邪坞中的医师,撸了把凑在木箱边嗅个不停的噶努的额前的毛,掀开了木箱。
跟着燕星何进来的露伊险些被那尸臭熏得反胃。辟邪坞们怕她妨碍了胥挽枫查案,将她带了出去。
“哼……”胥挽枫掀起眼带一角,露出左眼,“果然。”
木箱中是一具蜷缩起来的尸身,正是沽艾。她与当初的李缨一样,被薅了头发。
“箱子封得很好,也塞了除味的药草,尸臭飘不出来。可睚眦的气味还是有些重。头发呢?”胥挽枫乜了眼吴辉,几个辟邪坞立即上前,也不论男女有别,迅速将其搜了个身,从她胸口处搜出了一把头发来。
“不好扔吧?毕竟封了城,不能扔到城外,扔在城内一旦我和噶努来了你就完了。”
吴辉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一句话。她已经将脊背挺了起来,脸上的人皮面具被粗暴地撕了下来,此时整张脸都是红的,正火辣辣地发疼。
胥挽枫似乎也懒得与她多言,想了想,喊了几个姑娘来,道:“就地扒了,能搜出多少就搜出多少。再去问问那个赶车的,知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吴辉震惊了:“姓胥的你脸呢?!”
胥挽枫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哈哈道:“脸是什么?能吃?愣着做什么?动手。”
很好,他们的上司的不要脸又上升到了新一个境界。
于是燕星何从里头出来时,正好看见一堆辟邪坞女官抓了吴辉,从她身上将衣物一件一件地脱下来,再由一人站在一旁使劲儿地抖,像是想从那上头抖出什么东西来。
燕星何差点被辣了眼睛,赶紧去寻胥挽枫。胥挽枫背过身,对着噶努,噶努已经将整个脑袋都拱到了他怀里,全然不见那战场上的威风,倒像一只寻常的家犬。
“咳,胥挽枫。”燕星何摸到他身旁,紧张兮兮地抓了一把他的手臂,将他抓得几乎炸了毛,“怎么回事?光天化日,强……强扒民女?”
“民女?我看是贼子还差不多……沽艾死了,就在那口箱子里,气味有些重,我给盖上了,你要看么?”
燕星何摇了摇头:“算了……她这露马脚有些快,会不会有诈?”
胥挽枫笑笑:“也许吧,但我很早就让人封城了,我最早接着的消息又是在闸药最后见着的沽艾。她不会让人到苗阿的,在闸药下手很正常,这么久了,再过一阵子就是药草也防不住尸臭了,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今日午时,我的人少了大半,噶努也不在,她看我站了这么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