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大人升职记(118)

2025-10-09 评论

  叶阳辞再次点头。

  叶阳归沉默良久,说:“我骗你的。可以用药脱敏。但之前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你直接避开猫,比服药简单多了。”

  叶阳辞道:“没事,我知道你就算骗我,也是真心为了我好。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脱敏药是怎么回事?”

  叶阳归因弟弟的善解人意而感到愧疚,但不多。她叹口气:“我是真不愿给你用药。这脱敏药需要长期服用,每日两剂,至少服用一年。且这药极其伤胃,服药期间吃生冷、坚硬、刺激之物,都会引发胃痛。更是不能饮酒,万一导致胃壁穿孔,内出血止不住的话,恐有性命之虞。”

  叶阳辞认真听完,安抚地轻拍她的肩头:“所以你才对我说无药可治。因为你认为服药的风险,远大过于接近猫而产生的后果,对吗?”

  叶阳归点头,叹气:“可你仍想用药脱敏。截云,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一旦下了决定,就会披荆斩棘地走到底,谁也无法阻拦。你若觉得必须用药,那我就给你配。”

  叶阳辞因妹妹对他的操心而感到愧疚,但也不多:“那就麻烦你了。回头我一定谨遵医嘱,不该吃的一律不吃,好好温养自己的胃。”

  叶阳归起身去开药方,交给他时,再次叮嘱:“禁酒。就算做不到滴酒不沾,一次也得少于半斤水酒,更是绝不能喝醉,记住了?”

  叶阳辞点头。因太医院的药房,所有药材都有进出记录,不能随意拿取,他便带着方子去外面的药铺抓药,又委托药铺老板每日代煎两剂,他早晚来取。

  当下就喝了一碗又浓又苦的汤药,叶阳辞暗叹:我为猫牺牲良多!上辈子我怕不是只野狸子,天天都在吓唬猫,这辈子要遭这种猫罪。

  他在店外上了马,踏着京城街道上扫过后又飘落的薄雪,准备去外郭城看看赵夜庭。

  京师金陵其实并非一座城,而是四重城,由内至外层层嵌套。

  最核心是宫城,为皇帝居所与上朝之处。

  往外一圈是皇城,内府诸监、诸库和羽林军左右卫设在此处,拱卫着宫城。

  皇城之外才是俗称的京城。京城内,五府、五部等官衙靠东,挨着皇城排列。中、南部一整片都是街坊市井之地。西、北部是国子监与军营、军仓所在。

  京城之外,还有外郭城,城墙圈围着不少湖泊、河流、山峦,把山川坛、大祀坛和皇陵也囊括在内。

  赵夜庭率八百游击营军士,一路护送着运银漕船入京,按理也是要论功行赏的。故而宁却尘安排临时驻地时,也没有怠慢他们。

  临时驻地就安排在山川坛附近,正对着象房。虽是外郭城,但此处离皇城近,一进正阳门就是五府、五部等百官衙门了。

  ——顺道一提,六部中唯独刑部不在京城内,大概因为掌管刑律与牢狱,杀气太重,被赶去外郭城北的玄武湖畔,与同样杀气甚重的大理寺、唇枪舌剑的御史台一起排排坐。

  赵夜庭闲来没事,就一边督促营军操练,一边看驯象卫捣鼓大象。

  这些大象从广西捕捉而来,训练成为天子抬辇的坐骑,朝会时也站在殿外广场上,以示皇朝威仪。

  驯象卫鱼龙混杂,有从广西征来的瑶民、彝民猎户,也有朝廷贬谪来的官员,总归不是什么上流。

  赵夜庭正看得新鲜有趣,忽然听见后方一个声音道:“你——转过头来——我果然没看错,这不是‘胡儿庭’吗?怎么不在夏津种田,改蹲在京城外养大象了?”

  因混了色目人血统而被歧视的赵夜庭转头,漠然看向自己名义上的上司,德州卫指挥使周郁观。对方年近四旬,鲜衣怒马,一脸春风得意,身后两队缇骑跟随护卫。

  他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起身,潦草抱拳:“卑职赵夜庭,见过指挥使大人。”

  周郁观居高临下地用马鞭指他:“当初留你的游击营在德州卫,你不干,给老子甩脸,宁可去穷乡僻壤屯军种田。如今怎么觍着脸来京城讨生活?也好,来这繁华胜地看一看,便知什么叫云泥之别,有的人天生高门显贵,有的人一出生就像落花掉进猪圈里。看明白了,养起大象来才更有干劲儿,哈哈哈哈……”

  赵夜庭当众受辱,眼里爆着星火,紧攥的拳头青筋毕露。他强忍着没有发难,也不应声,只冷冷地盯着周郁观。

  周郁观十分讨厌他这副不认命的做派。从前在德州卫,自己是拿了他的军功没错,但天底下哪个卫所不是这样,仗是兵士打的,功劳归上官,上官吃肉兵士喝汤,能按时发饷就不错了。就他赵夜庭千百个不服气,别说服侍与送礼了,一句讨好的话都不肯说。

  正在操练的游击营兵士,见不得自己将军受辱,二话不说拿着兵器愤然冲过来,将周郁观与缇骑护卫团团围住。

  周郁观警惕地喝道:“做什么!想造反?天子脚下,我看谁有那么大的狗胆,敢袭击正三品指挥使!”

  赵夜庭自己可以忍辱,却不能忍受他给整个游击营扣帽子,当即道:“正三品指挥使也不能血口喷人!我麾下兵士好端端在这里操练,受的是奉宸卫指挥使宁大人的安排。周大人若是路过,末将也见礼了,若要教训几句,末将也听着。胡扯什么造反与袭官,岂不荒唐?”

  周郁观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区区一个无品无阶的游击,胡血杂种,也敢如此嚣张。今日看我不将你当场拿下,押去兵部受审!”

  游击营兵士:“要拿赵将军,先从我们的尸身上踏过去!”

  缇骑:“以下犯上,反了天了!都给老子往后退,退!”

  游击营兵士地位卑下,但人数众多,群情激愤。缇骑人数虽少,但仗着指挥使的官职与出身,气势凌人。双方僵持在当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秦淮河乌篷船上的一人一马,从中和桥头上了岸,向着正阳门方向疾驰而来,被堵在了半道。

  那人观望了一小会儿混乱场面,忽然扬声唤道:“那不是谈家赘婿,周郁观周大人吗?”

  魔音灌耳,周郁观更加火冒三丈,在马背上回头怒视,看清出声之人,顿时愣住了。

  “大人,那小子是谁,简直狗胆包天,敢说大人是,是……”亲卫附耳问。

  谈家赘婿!是事实。周家二流门第,他因入赘娶了谈家庶女,与长公主的女婿做了连襟,才飞黄腾达。但赤裸裸道破,难免屈辱。

  周郁观暗怀顾忌,不便当众反击,咬牙低声道:“那是萧珩,萧楚白。原是奉宸卫一员,后外放去临清做了卫所镇抚,听说不久前又升任千户。”

  亲卫莫名:“区区一个千户,大人何必顾忌他,我等直接拿下,先打个半死再说。”

  周郁观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他与长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有流言说他是长公主的面首。你看他这会儿要进京,保不齐是奉了懿旨。公然得罪他,万一枕边风吹,我得不偿失。”

  亲卫有些诧异:“长公主六旬有余了吧,还养面首哪?”

  “自古多少皇帝七老八十了还在选秀,长公主养几个面首怎么了,你懂个屁。”

  周郁观不再搭理亲卫,驱马靠近萧珩,笑道:“原来是萧兄弟,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萧珩也笑:“哪儿比得上周大人的风采,当街就要与半个营火拼,把我这回京复命的路都堵了。周大人给我个面子,让让道?”

  周郁观转头瞟了赵夜庭一眼:算这小子走狗屎运,被萧珩解了围。他喝道:“堵什么路,都散了吧!赵夜庭,带着你的游击营继续养大象去。”

  赵夜庭不卑不亢地答:“末将遵命。但游击营不养大象,只是暂驻于此,以待上命。”

  萧珩的视线越过人群,打量了几眼赵夜庭和他身后的游击营兵士。“看着不像京军,从哪儿来的?”他问。

  赵夜庭答:“山东,东昌府。”

  萧珩呵了声:“原来是从临清码头上船的那批屯军,护送叶阳知州的漕船队进京的是吧。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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