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殷嗤笑一声,有些好笑地道:“四殿下,本官不会帮你,没必要。”
崔肆归欲言难止:“我……”
沈原殷直说道:“有了狄将军帮忙,四殿下进军营不是难事,之后想揽功也并不难,没必要一直在本官这里耗着,本官不会帮你。”
沈原殷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出去。
临走之前,崔肆归又看到了书房小塌上的糖果罐。
这段时间,崔肆归都风雨无阻地送糖,沈原殷不接就放在桌上,不让进的话就递给简然,再让简然给沈原殷。
糖果罐真的快满了,一颗一颗的堆积着,他记得上一次见到这个罐子不在书房,这段时间沈原殷都很忙,应该是刚刚沈原殷在书房喝了药,把糖丢给简然后,被简然收拾进了书房。
不知道沈原殷有没有吃过这个糖。
酸酸甜甜的,是秋记铺子的糖。
第一次见面沈原殷救了他那次,沈原殷就抛过一颗糖给他,糖纸上印着“秋记”两字,是秋记的糖。
而这段时间他给沈原殷的,也是从秋记买来的。
崔肆归久久盯着糖罐子,沈原殷也目移过去,看到糖罐子的刹那,他有些心神恍惚。
崔肆归率先移开视线,沉默着没有再反对沈原殷的话,转身往外走。
在走到门槛时,身后传来沈原殷的声音。
“崔肆归,我很好奇一个问题。”
“嗯?”崔肆归转身。
沈原殷徐徐道:“像你这种人,嘴上说着爱慕我许久,这个‘许久’,管得上多长时间?”
“是什么都没有时候的甜言蜜语,然后得到一切后的随意抛弃和背叛?”
沈原殷这问题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崔肆归没有深究,只是用眸子用心看着他,然后认真道:“‘许久’不准确,沈大人,我对你的心意,是永久而不会改变。”
“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很喜欢你,沈大人。”
两人对视了很长段时间,沈原殷突然觉得没有意思,摆手让他出去。
他缓缓阖上眼,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崔肆归,上一世到底是你安排的阿杜,还是和他一起都被敌人算计。
上一世他活了二十四岁,除了崔肆归,在政治上,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与他真正同频的人,真正能够共情他的所思所想,真正能够理解他的爱憎。
除了崔肆归。
但偏偏是崔肆归。
上一世被他的真诚打动,死过一次之后,还是记不住教训。
他只是觉得,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那么差,上一世朝夕共处那么长时间,他内心其实并不相信崔肆归会背叛他,但是怎么才能够去论证这一点呢?
没有办法。
时间不停往前走,能够回溯已经是他幸运之极。
但他也忘不了,上一世被抓到地牢里的难以置信,和听见阿杜宣布圣旨时的不可思议。
从淑妃开始就在的阿杜,有没有叛主的可能?
沈原殷睁开眼,吐出一口气。
到底是人心善变,还是有人机关算尽,或是本就尔虞我诈。
……
许是今天白日与沈原殷的对话,崔肆归今晚又做了梦,又是清晰地明白自己在做梦,又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真奇怪,他从进了丞相府之后,就一直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梦。
混沌的梦境中,他看见了只有烛灯亮着的卧房。
他掀开床帘,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向里蜷着身熟睡着。
静谧之中,他像是听得见那个人的每一次呼吸起伏,每一次脉搏跳动。
他将那个人压在身下,亲吻中带着炙热的渴/望,密密地落在那个人的脸上,又慢慢撬开了唇关,侵略着那个人的口腔,手上动作不断,不安分地四处游走。
“嗯……”
那个人迷迷糊糊的呻吟,像是一把烈火,焚烧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亲吻一路向下,又抓起那个人的手,将食指含在口中,又用牙齿轻轻留下痕迹,另一只手顺着大腿往上摸,感受到那个人的微微颤抖和温热的触感。
那个人终于被他闹醒,睁开了眼睛。
那眼里带着水汽,朦胧又迷离。
那个人将手指从他嘴中撤离,抚摸上他的脸庞,嘟哝道:“你好吵。”
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反而他只感觉身上愈发热,噼里啪啦的快要爆炸,呼吸也紊乱而急促,动作像是要把那个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将头靠在那个人的脖颈上,低哑道:“好喜欢你,沈大人,好喜欢你啊……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随着说话声,他的动作也越发急切。
那个人单手抓着身下的被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另一只手又被他抓回去含住。
那个人被他弄的困得不行,也烦得不行。
想推开他,又推不动。
于是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沙哑:
“疯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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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自梦中醒来,外面天色依然昏黑。
崔肆归用手臂挡住眼睛,躺着缓了一会儿,却依然感觉到下半身的欲/火,他无奈叹了口气,想到时间,就没再继续等下去,自己用手解决了。
从安青山峰回府城之后,狄珲就开始让他每日早起晨练,想让他尽快提升自己。
虽说上次战役中云常国被狠狠重创,但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纷争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边界风雨欲来,想让崔肆归最快有功的方式,上战场无异于是最有效的,又可以收拢民心。
在再一次和狄珲属下比拼中,崔肆归还是败下阵来。
崔肆归收好兵器,笑着道:“成叔。”
成普是狄珲给他找的武师父,也是狄珲带的狼牙营中的副将,跟着狄珲在边界厮杀了二十年。
成普拍拍他的肩膀,道:“比起之前来说,进步很多了。”
今日的晨练结束,狄珲招手让他过去。
狄珲问道:“你还是要查当年你母妃死亡的事情吗?”
崔肆归闻言一顿,而后点头道:“嗯。”
狄珲背着手看着远方,有些惆怅。
他这个庶妹狄晚秋,只比他小个两岁,但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大夫说要去静养,所以是养在别庄的。
他母亲很喜欢狄晚秋,经常去别庄看她们母女俩,但他跟她却一点儿都不熟悉。
但狄珲经常听他母亲说,狄晚秋非常聪慧,连他父亲也说,如果狄晚秋是男儿身,必定会在仕途上走出一条路来。
可能是慧极必伤,聪慧的代价就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也不能习武强身健体,因为狄晚秋身体受不住高强度的训练。
再之后宫里选秀,狄晚秋进了宫,被皇帝一眼挑中,便成了宫里的淑妃。
那几年刚好也是皇帝还未曾贪图享乐时,也干出过几番大事。淑妃原本也尽受宠爱,又生了个四殿下,结果却不知怎的引起皇帝厌恶,被打入冷宫,最终郁郁而终,这份厌恶连带着崔肆归也受到牵连。
但那时他的父亲母亲已经病故,他也早已因为战事而举家搬至边界,长期回不了京城。
又因为他与狄晚秋本就不熟络,当宫里对外宣称淑妃是病故时他也未曾怀疑,毕竟狄晚秋本就多病。
但自从他这个侄子和他联系上后,就一直想要借他的人手调查淑妃之死。
狄珲道:“她死之前已经在冷宫了,会有人这样大费周章的去杀了她吗?”
“不知道,”崔肆归摇头,“但是我们查了这么多年,当年知情之人都找不到几个,这太可疑了。”
“而且我身边的太监阿杜和阿祝,他们是我母妃留下来的人,他们也说那个时候我母妃身体明明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差了,但在一夕之间,又突然变得虚弱。”
狄珲道:“淑妃生前常用、死后突然从宫里离开的那位太医已经找到了。他在京城一个小巷子里开着医馆,加上之前在宫里任职时候的积蓄,勉强能够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