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管崔肆归,转身便走了。
崔肆归原本脸上的笑意在沈原殷转身之后立刻收敛,目光沉沉地追随着那道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幽崖关。
崔肆归眼中划过一丝晦暗。
大萧的边界,出什么事了?
“那宫女消失不见了?”崔华温重复着下属的话,“在宫里一夜之间突然不见了?”
下属低着头道:“对。”
崔华温靠回椅背,抬手揉着眉心,道:“把昨夜的经过讲一遍。”
下属道:“四殿下离席后的确是往的小路离开,那宫女就拦在路上,四殿下将人敲晕,之后便加快了步伐。属下害怕跟丢,便没管那宫女,谁知那宫女……就不见了。”
“废物。”
下属闻言不敢说话。
半晌,崔华温道:“他出宫之后呢?”
“四殿下府中没有我们的人,属下也不敢离近了,只看见四殿下独自进了卧房,方才辰时属下亲眼见到四殿下从屋里出来之后才离开的。”
“你确定没有人进去过也没有人出来过?”崔华温皱眉道,“那药性不弱,他就自己挺过去了?”
下属思考着犹豫了下,而后道:“应该没有。”
“那宫女继续找,别落下线索。”
事关幽崖关的宫中议事,崔肆归尽管想知道但却没有资格去听,只能等到狄珲出来之后才能知晓幽崖关发生了何事。
崔肆归离开丞相府之后,便以“府中缺人”为借口,进宫去了敬事房。
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收到四殿下来了的消息后,便慌忙地出去迎接,脸上谄媚着笑道:“殿下府中缺人,派人和奴婢说一声便可,奴婢当日就可带着人去殿下府中,何必劳烦殿下亲自来呢?”
崔肆归跟随着总管太监往敬事房走,阿祝在一旁闻言问道:“挑人在身边做事,总得合眼缘,你能把整个敬事房的人带来府中?”
“那……那的确不能。”总管太监尴尬一笑。
“敢问殿下是要做什么的人?”
阿祝替答道:“几个懂搭理花草的便可。”
进了敬事房后,总管太监将人都唤了出来。
崔肆归随意看了几眼,没说话,总管太监便吆喝着换了一批人。
循环往复了几次,崔肆归都不语,总管太监只能不停地换人。
懂打理花草的不多,这四殿下再挑剔后面可就没人可以挑了。
总管太监心里想到。
又换了一批人之后,崔肆归终于点了头,很随便地指了三个人。
随便到总管太监都觉得他没有认真看的地步。
总管太监弄完手续回来,身后跟着那三个宫女,他正要说话,就看见四殿下身边的那个阿祝走到他的身边。
阿祝将声音压得很低,问道:“文嬷嬷是不是在敬事房?”
总管太监闻言,眼神滴溜溜转了一下,看下四殿下。
崔肆归脸上似笑非笑。
总管太监手上一沉,是阿祝塞了金子到他手上。
总管太监悄无声息地将金子收进袖中,也压低了声音道:“这文嬷嬷敬事房是有,姓文的挺多的,殿下是说的哪位文嬷嬷?”
阿祝道:“十九年前在冷宫里的那位文嬷嬷。”
总管太监是近几年上任的,不太清楚多年前的事,但他知道四殿下的母妃是那个时间段逝去的。
总管太监道:“奴婢去问问。”
阿祝让总管太监带走了这里的其他人,他亲自奉了杯茶给崔肆归。
总管太监很快带着文嬷嬷来了。
算着文嬷嬷的年纪,应该五十左右,但她的头发已经白完了,脸上满脸的皱纹和麻子,还有一些斑点,走路也是畏畏缩缩的,有点佝偻。
崔肆归将总管太监赶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文嬷嬷行礼道:“四殿下。”
“当时为淑妃敛尸的是你吧。”崔肆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文嬷嬷道:“是奴婢。”
崔肆归给阿祝递了个眼神。
阿祝道:“淑妃生前的东西少了一箱,里面装有娘娘平日的随笔和喜爱的物件。那段时间往冷宫里来的且可以接触这些东西的人只有你,对吧,文嬷嬷?”
淑妃的东西不见了这事,阿祝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十几年来也一直记得这事,当年他只是一个小太监,没势没权,根本就没有办法。
四殿下在宫中也不好过,阿祝便也没有多话。
直到今年,四殿下出宫立府了,狄将军也回京了,阿祝才将这事告诉崔肆归。
“那箱子里的东西,娘娘素日可喜欢了,可能不值多少钱,但都是娘娘的心爱之物,里面还有不少娘娘平日里的日记呢。”
阿祝是这样说的,崔肆归听完后便觉得不对。
淑妃虽被贬到了冷宫,但她带了不少东西去。
其中不乏一些金银财宝,怎么偏偏丢了那箱?
既然不值多少钱,那为何会有人偷?
崔肆归看着眼前的文嬷嬷。
文嬷嬷听完阿祝的话,身上颤抖了一下,而后猛然跪地,声音不稳着道:“殿下,奴婢不知道这事,不是奴婢干的啊。”
文嬷嬷的反应不像真的,身上抖的那一下像是心虚。
她在说谎。
崔肆归一眼看了出来。
阿祝也看出来了,他紧跟着道:“嬷嬷,殿下今日来找你也并不是为了讨责十几年前的事情,只是想要回那箱子里的东西,毕竟是娘娘生前喜爱之物。”
文嬷嬷跪在地上,手指绞着衣裳。
看着是要松动的样子,阿祝走上前,将袖子里的银子塞进文嬷嬷的手中。
阿祝道:“嬷嬷再想想?”
许久之后,文嬷嬷将银子放在地上,轻轻往前推了一下。
她声音细弱,道:“殿下,奴婢……真不知道。”
第60章
“什么叫做边界也出现了和成安一样的情况?”和锦帝问道,“这两个地方相隔又不近。”
和锦帝面色不虞,本来今日不用早朝,却又因为幽崖关急报而不得不起身来御书房。
太尉道:“回禀陛下,急报中所形容的幽崖关疯人与成安相差无几,基本可以断定两地是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况且……这两地虽然相隔较远,但它们都有一共同之处,”太尉犹豫着说道,“它们都在大萧与云常国的边境接壤地带。”
成安与云常国之间隔着高山,且环境并不好,不适用于行兵打仗,因此主战场还是位于幽崖关。
如今成安和幽崖关接连出事,很难不让人猜想是不是云常国做的事情。
和锦帝闻言问道:“老二,成安的那些人真是因病而起?”
崔元嘉冷汗都快要下来,他道:“确实如此,太医和当地大夫都是如此说的。只是此症状在早期看不出来问题,后面才能诊断出来。”
太尉道:“陛下,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白山门的异常。”
白山门是云常国的边关,去年末的时候云常国才打了败仗,且元气大伤,这才不过半年出头的时间,又在白山门集结了数量不明的军队。
“狄将军,你如何看?”
和锦帝多年纵情声色,对政事荒废许久,听此也做不出太多决定。
狄珲沉吟思考片刻后道:“去岁云常国那位太子亲征,而后输得彻底。此人虽不过二十有三,却于军事上是有几分天赋。臣与他斗了五六年,也算是了解些许,他手段狠厉,为达目的可以不惜一切。”
“此次幽崖关一事,蹊跷太多,指不定就是此人所为。”
“但云常国元气大伤属实,暂时应该并不会开战,”狄珲道,“臣以为,为防意外,可先让臣女带几万人去幽崖关,加上幽崖关驻守的兵卒,能够应付一些突发事件。”
“京中再派人随军队一同前去幽崖关,调查清楚那些疯癫之人到底是何原因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