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如此!否则,毫无身家背景的探花郎如何能得太子青睐,定是使用了一些不堪的下三滥手段!”
“好!”
三皇子站起身来,勾起唇瓣阴暗诡谲一笑,吩咐道:“查!给我严查这两人的不正当关系,这一次,我要切切实实的证据,一巴掌甩到太子的脸上!!”
第65章
姬檀的不悦情绪一直延伸到了翌日在东宫处理政务时, 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姬檀不论心情多么糟糕、郁闷,也不会带到政务中来, 可今日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由于顾熹之。
姬檀干脆将政务一推,先不处理了,手中把玩着太子印章,专心思忖他究竟是因为顾熹之和妻子关系甚笃, 背弃了对自己的爱意而不高兴, 还是仅仅因为自己的策略没有达到预期而不高兴。
非要严格论起来, 顾熹之也从未在明面上表达过对自己的爱意,他一贯都是直接行动。
是自己猜出来了并予以确认。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这么朝秦慕楚啊, 嘴上说着喜欢他, 为他办事,私下里却又和自己的妻子纠缠不清,来者不拒,这像话吗?
姬檀双手交叉, 将自己的下颌托在上面郁闷心想,全然忘了顾熹之会和妻子纠缠不清全拜他一手所赐,皆是他筹谋算计的结果。
总之,姬檀不认为是自己错了, 一定是顾熹之没有做好, 是他之过。
小印子在一旁悄摸偷觑自家殿下,但见他时而眉梢紧蹙,时而面色不虞,表情似讥似冷, 好生奇怪。
他踟蹰了片刻,还是上前将最近探得的正事禀告:“殿下,据奴婢观察,最近有不少眼线盯上了东宫,看他们的行动做派,似乎是,三皇子的人,您看这,怎么处理?”
姬檀愕然抬眸:“三皇子?”
自今年年初姬檀接了种桑缫丝织成丝绸的政令后就一直明里暗里地和三皇子不太对付,月前才正面交锋过一回,姬檀对他的手段见地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以他的谋略格局,是断然想不到、也决计不敢监视东宫的。
“最近三皇子都和哪些人走得近?”姬檀提起重视。
“他手下笼络的官员,不过彼此交托信任都不深,有那趋之若鹜的,却算不得位高权重。哦,对了,还有四皇子,据皇子所的下人说,时常看见两位皇子往来密切。”小印子如实答道。
“老四。”姬檀表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小印子即刻心领神会,难以置信道:“殿下是怀疑,四皇子?”
姬檀一哂发笑,桃花眼晶亮地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老四在宫中无甚势力根基,你以为,他是如何在皇子所中和三皇子待遇相同的,难道靠的是以德服人吗?这宫里头的下人最会看人下菜碟,这种地方长大的,有几个心眼子单纯的。”
“当然,三皇子除外,空长个头不长脑子,有个万事替他兜着的母妃不是好事。”
小印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道呢。”
旋即他又问:“那殿下,我们要未雨绸缪对付四皇子吗?”
姬檀摇了摇头,道:“倒也不必,他至多起了煽风点火的作用,事情不是他做的,对付无益。只是这个弟弟孤从前从未注意过,不想心性竟是这般的,仔细提防便是,暂且还构不成孤的威胁。”
“是,殿下。那三皇子殿下那边……”
姬檀清清浅浅一笑,道:“他这么爱当出头鸟,随他去罢,登高跌重也好,作茧自缚也罢,皆是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至于他派来盯梢东宫的眼线,不必处理,孤要他们反成为孤手中之棋,为孤所用,将东宫的消息一一带回禀报他们的主子。”
“到时,你这样,让东宫日常出去的人从四面八方……营造出东宫与他手下官员秘密往来的表象……”
“没头脑不要紧,可别误了孤的时间,让他们自个内讧玩去罢。”姬檀一摇头,对于三皇子的幼稚行为连个眼神都懒得欠奉,继续处理政务。
正好,经过这么一打岔,他神思不属的心绪反而专心起来,全神贯注别无他想。
小印子笑吟吟道了一声“殿下高招”,立即恭敬退下去办,今日之后,怕是有人连觉也睡不安稳喽。
不过,这干他何事。
与他们东宫无尤。
与此同时,京城一间茶馆靠窗的雅座上。
顾熹之正利用休沐时间给学生教授功课,今日他本想留在家中的,可姬檀回了东宫,他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没意思,干脆出来授课赚钱。
之前批阅指点过的功课他已经给学生讲完了,现下拟了一道策论题让学生现学现做,看对方领悟了几分。
学生时而思忖落笔时而侧目看他,顾熹之一派我自岿然地品茗,连眼神都专注地八风不动,学生见他如此厉害,赶忙也垂首认真构思策论答案了。
顾熹之呷了一口茶,神思已不知不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总之,不在他这里,向着皇宫的某处宫殿飞奔而去。
今日他途经闹市,见虽未至秋天,但勤于生计的小贩已经开始贩卖秋分时节才有的肥蟹了,这个时节的蟹没有秋天肥美,但胜在第一拨蟹新鲜,用美酒和葱姜蒜鱼露一起生腌了,最鲜美不过,他提早和商贩说了,给他多留几只大的,等他教授完课,买回去让母亲做了,正好殿下回家就能吃。
还有,隔壁酒楼的蒸羊羔香味都飘进茶馆了,应当也不错,打包带一份回去给殿下尝尝鲜。
天气渐凉,不能总吃冰酥山了,容易生病,今日就只给殿下买水果糖水吧,再买些一品斋的糕点,就大功告成了。
顾熹之思绪神游间,学生喊他:“先生,我做完了。”说罢,将写好的答案推给顾熹之看。
顾熹之接过认真批注起来,将他的优秀之处标出,错误之处也用朱笔圈起,等批注完一起给对方讲解。
学生一瞬不瞬好奇打量着顾熹之,忽然道:“先生,你像是我姜家的人。”
顾熹之闻言抬头:“什么?”
学生漆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偏首凑近小声道:“太子表哥……就是太子殿下啦,我知道你是他的人,所以才找你的。”
这位学生不是别人,正是皇后母家同胞兄弟的幺儿,顾熹之亦知他的身份,为他授课不仅仅是为了钱财,也有用心教他之意。
“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太子表哥的消息吗?”少年眼神真挚,认真注视着顾熹之。
这不是他第一次和顾熹之见面了,他被顾熹之教导了好几次,确认对方品行上乘和他是为太子效忠的人才开口说这番话的。
顾熹之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道:“可以。但你得先和我说为什么。”
少年看着眼前博闻强识、又和皇后姑姑气韵极像的探花郎,便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原来,自从太子册立之后,姜家唯恐皇帝和文武百官认为他们外戚干政,招致杀身之祸,便逐渐淡出了朝野,在朝中逐渐边缘化,再加上皇后一心礼佛,和太子关系并不亲近,连带着姜家和太子的往来也一并交之甚少,他们年轻的这些小辈都很景仰太子殿下,分明是表亲关系,却不得相见,想知道太子的消息还得从外人这里打听。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姜家虽是为明哲保身主动淡出朝野的,但有些官员勘不破背后原因,总讥笑是他们家族落败,连带着轻看太子。
长辈们性情沉稳不以为忤,他们这些小辈却是万万不忿的,即使不能在朝中为重臣,他们的学业也万不能懈怠叫人看轻了去。
年轻人心里憋着一股气,不肯示弱在众人眼下求教勤学,背地里找了探花郎这个外援提升能力水平。
当然,他亦回馈了探花郎丰厚的报酬。
顾熹之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为明哲保身淡出朝野他能理解,但皇后和太子的关系,他始终感同不了,不明白为何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冷淡,连家族中小辈钦佩都要从旁人口中得知,而不能正大光明拜见。
不过顾熹之识趣地没问,只挑些能说的众人皆知的有关太子殿下讯息告知于他,少年满意了,一双眼睛愈发漆深晶亮,有些像顾熹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