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的教谕(6)

2025-11-13 评论

  沈衡摸了摸他的头,道:“怎么想起看这种东西了,情爱对帝王来说是最无用的。”

  宋南卿不说话,心里想那是对一般帝王来说的,他可不是那种坐拥天下万人之上的那种皇帝,而是驸马就能取而代之……随便一人就能命他下令满门抄斩的,那种小皇帝。

  一介泥腿子穷小子靠公主的情爱能坐上皇帝宝座,凶狠残忍杀人越货的倭人首领能为情爱甘心被俘,那么他能否……利用情爱。

  沈衡见他不说话,手指插入顺滑的发丝让人微微仰头,注视着宋南卿道:“陛下是有喜欢的人了?”

  宋南卿正陷入自己的思索中,突然听到对方问了那么一句,表情有些茫然发愣,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但在沈衡看来,这就是心事被戳中后的窘迫。

  “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沈衡撩动他的发尾,语气淡然,“我不喜欢你有瞒着我的事。”

  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实属常事,但在他的手下,除了那日疏漏的侍女,还没有人能把什么能引起宋南卿关注的人送进来,不是女人,会是谁?宋南卿为宽慰贺勇嘉奖的贺西洲?他们年纪相仿,确实能玩到一起去……沈衡想起宋南卿跟他称赞对方抓鱼厉害、身手矫健种种。杯子里的水由于外界力道变大,开始摇起波纹。

  宋南卿眼睛转了转,昨日看的那本《御男十术》中讲,面对男人“到底喜欢谁”的发问,不能挑明说清,又不能不给对方幻想空间,最优解是……

  日光澄然,少年半披着发跪坐在紫檀书桌前,旁侧置物架上的琉璃花樽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映衬在他的脸上,他往前挪了几步抱住沈衡的胳膊轻晃,柔软的手指轻轻点在人宽大的手心,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点点上抬,直直注视着人,脸扬起的弧度是昨日按照书上说法精心设计过的,声音带着三分娇气三分无奈还有一丝怯懦,唇珠微翘道:

  “先生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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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南卿:我就是那种,无权无势的、可怜的小皇帝,你还不懂吗?[求你了]

 

 

第4章 

  “我该知道什么?”

  面对眼前这张软玉般精致的脸庞,沈衡似乎没有被软化一丝。仍然端坐案几前,袖口平整衣摆不乱,垂眼看人时没有被宋南卿那双盈盈的眼睛迷惑,还有空趁着间隙在下张奏折空白处写下朱批。

  宋南卿抿嘴,一边暗骂他不按话本上教的对话来,一边用手指绕着沈衡的指根画圈,哼哼唧唧企图耍赖。温热的大手有很强的包裹感,沈衡一手拿毛笔在折子上写字,另一只手笼罩住作乱的手指。

  小皇帝坐在软垫前,勾着摄政王的手指在心里跟自己较劲。

  不是说这招式是绝杀吗?不是说配上貌美的脸杀伤力翻倍吗?哪里出了问题。

  沈衡写完最后一个字,分了些眼神望向宋南卿道:“回答呢?”

  侧边的屏风上绣着零落飘起的梅花花瓣,墨梅枝干曲折,枝头的梅花露出小小的尖,含苞待放。

  不说话在沈衡这里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宋南卿往人脸上瞟了一眼,张开手臂抱住眼前人的脖子,把自己埋在男人肩膀上软着声音说:“我还小呢,哪里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卿卿最喜欢先生了。”

  “哎呀批了好些折子,朕乏了要午睡了。”他抱住人往后摇晃。

  沈衡轻轻摇头,一手搂住他的腰把人抱起。小时候这样抱没什么不妥只是亲昵,只是少年身量已高,再这样挂在人身上多了几分轻佻暧昧之感,只是二人都不在意,在旁伺候的下人就更无法对这个王朝最尊贵的两个人提醒什么了。

  床头的鎏金花瓶透过床幔看,影影绰绰。隔着一层纱,沈衡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安睡的宋南卿。少年这阵子长了不少,偶尔会有生长痛,睡觉的时候不安稳,抽筋的时候需要人给他揉腿。

  沈衡看了一会儿,薄纱床幔里,那张熟悉的面孔还看得出小时候的影子,甚至他的每个表情,都能在记忆里找出跟小孩时期类似的,连睡觉时嘴角闭起的弧度都没有发生变化。

  宋南卿伸手抓了抓额头挠痒,细细的手腕上挂着那串稍显宽大的绿檀佛珠,贴在离脉搏最近的位置。他就那么把手腕放在脸旁边,呼吸再次趋向平稳。

  沈衡移开目光,也掩盖住了眼底的万千情绪。

  ————

  一阵风吹过,树梢的白玉兰绽开花瓣,还未到全盛之时,微微朝中间拢起,一朵朵翘立树梢。宋南卿提着袍子下摆快速下楼梯,身后的宫人差点没跟上,红色纱袍随着他的动作扬起,片刻就跑到了一株玉兰树下。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身体各处洋溢着舒适,宋南卿伸手摘下了一朵玉兰,对着身后的春见随意吩咐道:“照着这花型,给朕做两个杯子来,要玉的。”

  春见忙点头称是,拂尘一抬就有两个机灵的小太监捧着花去造办处了。

  “春见,朕记得从倭人处收缴的东西里,有个彩色珐琅匣子,也是花朵形状的。”宋南卿抬手感受风吹过衣袖,在偌大的御花园里环顾四处风景。

  春见回道:“是,那日庆功宴奴才还见了,流光溢彩的,陛下想放何处?”

  宋南卿说:“还没想好,到时候和那杯子放一处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你们远远跟着朕就好,别到跟前来。”宋南卿捏着花沿草丛行走,温暖的风吹拂起他的头发,在花树下却是人比花艳,温度上来之后脸颊透着淡淡粉红。

  宋南卿神情冷冷,朝荷花池里拋了颗石子。

  “你,给朕把鱼食拿过来。”他随意对着跟随的仪鸾司侍卫指了一下。

  高大的侍卫穿着官服,腰间的佩刀斜斜挂起,笔直跪立在了石头旁边,黑色的兽皮手套覆盖到腕骨,双手捧着鱼食递到了宋南卿稍一抬手就可碰到的位置上。

  一团鱼食抛下去,几条锦鲤纷纷游过来争抢,宋南卿沿着荷花池喂了几把,站起身又走远了,銮驾停在一旁远远侯着他。

  藏匿在鱼食堆里的一张小纸条被宋南卿握在手里,转身把字迹尽收眼底,随后纸条随着鱼食散入水中消失不见。

  少年的睫毛轻颤,神思千回百转,佛珠在指尖晃动。

  ————

  夜晚,天气微凉,穿着一身月白常服的宋南卿悄悄混出宫去,带着春见往纸条上探听来的凤栖楼走去。

  仪鸾司的侍卫在别人看来是空有花架子,充当门面好看的,但这几年在宋南卿手里,已经逐渐成长为暗地里秘密窃听消息的一支队伍,京城官员的风吹草动都尽收他眼底。

  凤栖楼是京城最大最奢侈的销金窟,头牌花魁初夜能竞拍出千两黄金之价。那日御史台副御史弹劾贾良之子贾士凯与人起冲突,也是在此处。小小凤栖楼引得京城官员争相往来,实在不得不看。

  夜色醉人,宋南卿揣着刚从梅坡斋买来的梅子,一进门就被老鸨子殷勤围住。

  “这位公子看起来面生得很,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年近四十的老鸨依然风韵犹存,她在这京城繁华地见识人来人往许多年,倒是很少看见像眼前这位一样那么美貌的客人,老鸨心里想:他来这儿还不一定谁嫖谁呢。望着这通身的气度和不凡姿态,女人把他头上的羊脂玉簪子和云锦衣袍尽收眼底,殷勤地给他介绍姑娘。

  “二楼的包间早就准备好了,专门伺候公子这样的贵客,妾给您找几个顶尖的姑娘来,绝对把公子伺候好。”

  大厅香气缭绕,粉红薄纱从二楼垂下来飘荡,玉器屏风、雕梁画栋,到处都是莺歌娇啼,穿着清凉的美人被亲密搂着调笑,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宋南卿还从未见过这等场面,耳根微微发红。

  春见低着头,在宋南卿耳边劝道:“陛…公子,奴才看咱还是回去吧,这等地方不是您该来的,要是被沈大人知道了……”

  话头刚落被宋南卿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沿着旋转的木梯上行,在上到二楼时,宋南卿眼尖看见对面最角落的一扇小门,飞速合上落了锁,一闪而过的跛脚人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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