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柏微微眯了下眼睛:
“其实,你要的人究竟是谁,你心里也早已有了猜测,何必还要在这装腔作势。”
话是这样说,可姚柏还是如凌溯所愿,给了他一个理由:
“你们在秽玉山上找见的营地,是我的。”
“好!”
听见这话,像是一场好戏终于演到了结局,凌溯鼓起掌来,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敬你是条汉子,只是不知,我究竟该称呼你‘姚柏’,还是……”
系统提示音和凌溯最后说出的那个名字重叠,应天棋睁大眼睛,瞳孔微颤。
【叮——】
【检测到玩家已提前达成真实结局——“揭露谜底”】
【恭喜玩家通过隐藏任务“今晚不是平安夜”】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今晚是个平安夜”】
【隐藏任务最终奖励已触发,即将生效,请玩家稍等片刻——】
【叮咚——】
【恭喜宿主解锁新人物】
【白尧】
第105章 六周目
……什么?
从淩溯口中听见那个名字时应天棋就已经怔住。
他觉得事情有点过于魔幻了。
一直到係统触发新人物角色卡, 他真真切切地再次听到那两个字、确认这个事实,人却还游离天外,没有抓住哪怕一点真实感。
姚柏……白尧。
应天棋空咽一口, 将目光挪向身边那个男人,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
这一眼的心境, 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了。
因为这次此人在他眼中不再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士。
澧太祖白尧。
澧朝开国皇帝。
在宣末内忧外患的乱局中杀出,短短数月剿内贼御外敌, 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最终结束了大宣数百年统治, 从此开创澧朝盛世。
那一瞬间, 应天棋好像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姚柏先前在楼上的时候会说“我不信你没猜到我是何人、欲做何事”,还有那句“你我两方是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对手”。只是之前应天棋以为他的意思是他俩立場不同各为其主,现在看来……
原来白尧早在眼下这个时间点就已经在暗中谋划起义,而在白尧眼中,自己是当今皇帝心腹, 把他们这两方放在一起,说一句“竞争对手”都轻了,就是评一句“死生仇敌,不死不休”也不为过。
应天棋开始觉得事情到这一步有点恐怖了。
如果按他之前猜測的, 姚柏和諸葛问雲有点关係,那现在姚柏变成了白尧, 等量代换, 有关係的就成了白尧和諸葛问雲。
那就是说, 白尧在乱世中杀出,起兵救民灭宣兴澧,很可能与曆史的偶然必然都无关,这从一开始, 就是諸葛问雲在暗中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一場複仇。
应天棋自认把曆史上大小人物与事件节点倒背如流,却不想亲身体验一番,才发现在史书文献中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在暗中却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多事情,原来都不是后世记载的模样。
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事,真的只是经人隱瞒省略美化过后的版本。
……那他们刚才提到的,穢玉山的营地又是什么?
由于遭受了太大的衝击,应天棋的脑子已经有点转不动了,但现在情况太複杂,漏下一條信息就有可能跟不上剧情,他只能逼迫自己去思考。
穢玉山鲜有人知,人迹罕至,这都是他们核对信息的时候强调过许多次的特征。
如果要选择一个位置来做囤兵囤粮的据点,这里自然再合适不过。
他不知白尧是什么身份,只知白尧是应弈他爹应崇华那一朝的某白姓罪臣之子,后跟着家人被驱逐出京发配到边远地带,辗转几年后参了军当大头兵,又沉淀几年,经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之后成了皇帝。
虽然不知白尧是如何从军营中脱身的,但目前看来,这一点也能和先前苏言所推測的“行伍出身”对上。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白尧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岭北军营,一路南下,到了闽华江北的穢玉山,弄了个自己的小据点。
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也可能是碰巧,他们近日离开了秽玉山,或许是真如他所说要下江南谋生路,只是这條生路,名叫“諸葛问雲”。
而他们一走,淩溯衝去秽玉山便扑了空,又一路探着消息跟到了虞城,才有了今日这番事。
難怪,難怪陈实秋要动这么大的阵仗,让锦衣卫指挥使私离京城跑到这地方来封锁整个虞城。
因为他们要找的人,真的会在不久后推翻应家王朝。
对于百姓来说白尧将是救世主,但对于当今掌权者来说,却是“逆贼”。
应天棋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加入会让事情蝴蝶到这种程度。
不仅白尧出场提前了好几年,出场方式还是生死局狼人自爆。
应天棋有点不安,默默空咽一口。
他不是不知道,如果自己按照系统发布的任務兢兢业业做到千古名君,那么澧太祖白尧、甚至整个澧朝都会从历史上消失,可他能接受的是历史不再需要这个英雄,而不是失去这个英雄。
“淩指挥使想如何称呼,大可随意。”
白尧瞧着淩溯,气势丝毫不弱:
“你要等的人不会来,你期待的事也不会发生。你能从我这得到的只有一条命,想要,便拿去吧。”
“哦?”凌溯微微眯了下眼睛,而后,他轻轻一笑:
“我如果想要你的命,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怎么,刚才的信号,难道不是发给你的同伙,让他们来救你出去?”
“自然不是。那枚信号的意思是,弃我这一子。所以我说,你能从我这得到的,只有我的命。”白尧沉着声,坚定道。
听见这话,凌溯诡异地沉默片刻。
“……好!白尧,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一句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的夸奖。
凌溯微微侧过脸,吩咐周达:
“跟他一起的那四个人呢?带过来。”
“是。”周达领了命,立刻带着几个人到楼上搜查,期间凌溯就一派从容不迫的姿态瞧着白尧,直到过了一会儿,周达顶着一张面色难看的脸回来复命:
“大人,跟他一起的那四个人……已经死了。”
“?”凌溯眸色一变:“死了?”
“是……服毒自尽。”周达回禀时连声音都在颤。
听见“服毒自尽”四字,凌溯终于再沉不住气,面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缓缓吸了口气,再看向白尧时,他的眼神像极了一只盯住腐肉的秃鹫:
“那四个人……难道不是你带在身边的心腹?你连他们也舍得杀?”
“我说了,我已是弃子,我今日就没想过活着走出这道门。他们的想法,也与我一样,与其变成你威胁我的筹码、落在你手上被折磨至死,不如趁早来个痛快。这份情谊我无以为报,待到黄泉路上,再慢慢叙。”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白尧身形依旧挺拔,像一棵凌风不屈的松。
听他这番话,凌溯像是低声骂了句什么。
他扯下腰间绣春刀,没脱刀鞘,猛地扬手抽向白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