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精彩的话本,困成那样也不撒手?”
“话本没多精彩,孩子故事罢了。打发时间,提提神而已。”
“半夜不睡觉,提什么神?”
“当然是因为不能睡才提神。”
“不能睡?”方南巳微一挑眉:
“担心睡着后臣趁夜刺杀起兵谋反?次日一早杀入京城登基为皇?”
“……”
应天棋真是懒得跟他说话。
他盘腿坐起身来,也真是困极了,张口打了个哈欠,结果低头时忽地失了重心,朝前靠了一下,脑袋不小心靠上了方南巳的腿。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应天棋便没有立刻起身,就那么靠着,懒洋洋同他说:
“……是啊,你这么重要,我当然得看好不是?你没回来,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呢。”
第115章 六周目
“臣倒是看陛下睡得挺香。”
方南巳垂眸瞧着应天棋的发顶, 沉默片刻后,他往后撤了半步,让应天棋没得靠:
“若不是被书砸了脸, 怕是臣死在这陛下也不会发现。”
“什么话?我很担心你的好不好?”
应天棋却不依,他抬手抱住方南巳的腿,非要往上贴:
“方大将军,英明神武, 风姿出众,失去你, 是朕的损失,也是大宣的损失。每日,朕只有确定大将军安全才睡得着,只有躺在大将军身边才睡得安心。你不在, 朕就算睡着了也得被噩梦吓醒……”
方南巳微一挑眉, 语气淡淡打断他:
“在长阳宫也是?”
“?”又关长阳宫什么事?
应天棋闭着眼睛,梦到什么说什么:
“什么毛病,动不动跟长阳宫过不去。长阳宫算什么, 不行我把坤宁宫挪出来给你住好不好?”
说完,应天棋才撒手,往旁边一滚, 扯着兽皮毯子把自己囫囵裹住。
快到秋末了,夜里确实挺冷,应天棋翻了个身,借着帐内微弱的烛光瞧着方南巳换衣服。
看了半天,他问:
“你姐姐和你说什么了?说这么久,我真以为你死她帐子里了。”
“你觉得她会说什么?”方南巳反问。
“我哪里知道?”
应天棋想了想:
“公事还是私事?公事的话,大概会问你何时跟皇帝站到了同一阵营, 问你是怎么想的、未来打算怎么做?私事的话……
“想不出,但看起来你俩应该不会相互问候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那难不成是催你婚?唉,我觉得这个最有可能,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对你们这个时代……呃,传宗接代还是挺重要的,得赶紧给家里留个后啊,以后万一封爵了当皇帝了是真得有儿子继承呢,是吧叔叔?”
应天棋说这话时其实是玩笑居多,但没想到方南巳听过后回了他一句:
“差不多。”
“……啊?”
应天棋懵了一下:
“什么差不多?真催你婚啦?”
“没,”方南巳换了身衣裳,弯腰拎起毯子一角,将应天棋抖了出去,才慢悠悠解释:
“她怀疑那小鬼是我的私生子。”
“……”应天棋躺不住了,他重新坐起身,瞧着旁边已经安详躺下的方南巳,为他苦恼:
“这还真的没得反驳,你真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
“那然后呢,你怎么解释?”
“捡的。”
“她信了?”
“愿意信就信,不信,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哦……但你儿子也不能姓白啊!”想了半天,应天棋觉得这事儿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于是思路拐了个弯:
“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方南巳挑起一边眉梢,用一种很刻薄的目光盯着应天棋的眼睛。
“干嘛?”应天棋拍了他一把:“我就好奇。”
“都不喜欢。”
“为什么?”
“麻烦。”
“自己的孩子还嫌麻烦?”
“谁的都麻烦。”
“你丁克啊?”
“什么?”
“呃……就是不想要孩子。”
“可能吧。”
“那什么爵位皇位的,你打拼下来的家业,给谁继承?”
“我打拼的家业,为何要给别人继承?”
“……”
好问题。
乍一听还真听不出毛病。
应天棋感觉自己有点被绕进去了:
“那你又不可能永远活着,等你死了,不得有人继承你的事业你的财产?你累死累活大半辈子,难道不想给后代铺铺路、让他们轻松点少努力一点无痛过上好日子?”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方南巳淡淡答:
“我的家业是我的,后代想要就自己挣。有本事就活,没本事就死,不需我来帮衬。”
“。”很好。
很方南巳的想法。
简直领先世界三五千年。
应天棋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他又让话题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那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你是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是吗?”
“哎,我真的好奇啊。”
“没想过。”
“为什么不想?”
“你想过?”
“我当然想过。”
应天棋轻笑一声:
“我喜欢女儿。”
想了想,应天棋又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方南巳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你又想过了?”
“这还真没有。”
“没娘哪来的孩子?”
“谁规定我没事儿做做白日梦还得按顺序一件件进行了?”
应天棋坐累了,躺回去歪在方南巳身边:
“……主要是吧,儿子女儿怎么选都只有两个选项,但是世界上人那么多,如果没有特别的偏好,也没有遇到过某个特定的人,很难用一两个词来概括你未来想要的伴侣,多半也说不准。只能等真正遇见了,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什么样子。然后儿子女儿呢,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毕竟十月怀胎的不是我,痛的也不是我,主要还是看她的意思,她想要就要一个,不想要就算了,女儿儿子都好,现在说是喜欢哪个,但其实只要是喜欢的人的小孩,是男是女都会很爱……”
应天棋一个人在这“巴拉巴拉”半天,也没听见方南巳的回应,于是用胳膊肘怼怼方南巳:
“你有没有在听?”
他还以为方南巳睡着了,但转头看一眼才发现这人还睁着眼睛,被怼了一下才不耐烦开口道:
“对听人白日做梦不感兴趣。”
“也是。”应天棋也觉得,跟方南巳这种没有世俗欲望也不讲人情的人说这种话题实在是无趣。
所以他换了个话题:
“那聊聊你吧?”
“什么?”
“比起白日做梦,我其实对你更感兴趣。”
应天棋翻了个身,支着手臂趴在方南巳身边,近距离观察着他的表情:
“其实我一直特别好奇……你,和你姐姐,是有南域血统吗?”
“你好奇的事太多了。”方南巳无比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