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记录停在半年前。
再次上乱码的岛,他的岛上已经长满杂草,他抓的怪物跑的跑了饿死的饿死了,岛上显示,岛主上次登录也是在半年前。
他是不玩这个游戏了吗?
应天棋觉得有点遗憾。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来了又走,都留不长。
应天棋自认不是个释怀不了离别的人。
【检测到宿主未达成TRUE END,游戏重启中】
【七周目即将开启】
【系统载入中】
熟悉的前摇感袭来,在那之前,应天棋刚好点开乱码的私聊界面。
里面躺着两条他忘记查收的留言。
[小7,后面可能不上线了,你记得帮我打理小岛。]
[忙就算了,也不重要。]
第131章 七周目
应天棋感受到指尖的一点点凉意。
他生怕那是落在手上来不及感受就已经融化的雪。
很快, 他察觉指尖微凉的温度溜走了。
也是那时,应天棋的意识彻底清晰,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
他第一时间就去看身边的环境。
他看见一片深黑。
还有一人模糊的轮廓。
应天棋知道方才恍惚间感受到的那一丝冰凉是什么了。
是前一瞬才被他放开的、方南巳的手。
应天棋心里一跳。
几乎是本能反应, 应天棋重新拉住了他。
山洞里很安静,几乎只能听见洞外呼啸的风。
悬了许久的心脏终于落回了胸膛里。
……赢了。
赌赢了。
想救的人救下了。
应天棋到了这时真正触碰到方南巳,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天知道他有多怕,怕自己回到这个雪夜, 一睁眼,还是一手刺目的血。
那种焦虑和恐惧折磨他太久, 久到他一时半会儿都还无法释怀。
大概是怕自己稍微恍惚一下方南巳就会溜走,于是停顿片刻后,应天棋将他用力重新握紧。
方南巳好像没什么反应。
片刻后,他才慢慢回过头, 看了应天棋一眼。
光线太暗, 应天棋看不清方南巳的眼神。
但他能感觉到,那一眼很深,像是试图穿过肉.体, 直接看透他的灵魂。
“……不行。”
应天棋其实不记得自己在这里都跟方南巳说了什么,他也懒得回忆去努力衔接话题,他只想告诉方南巳:
“你别走。”
像是想表达自己的决心, 应天棋一手扣着方南巳的手指,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
“你要么带着我,要么跟我留在这里。要是你执意自己行动,那……”
话音停顿,应天棋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威胁方南巳,想了半天,只能说:
“那我就冲出去, 哪儿人多往哪儿跑,找不到人,我就在山里唱歌,唱到被发现、被刀砍死被火铳崩死被箭捅死为止!”
“……”
方南巳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应天棋只听他很轻地嗤笑一声:
“我不在乎。”
应天棋愣了一下。
下一瞬,他握着的人突然挣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大力推到了山壁上。
山壁冰凉坚硬,磕得应天棋有点疼。
他闷哼一声,而后,冰凉攀上脖颈,是方南巳扣住了他的脖子。
话是这样说,但方南巳实际并没有用多少力,应天棋甚至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窒息感,对方只是用了个比较有压迫感和威胁感的姿势将他按在了石壁上,仅此而已。
“你以为你是谁?”
应天棋抬起眼,对上方南巳的视线。
他看见方南巳很轻地眯了下眼,像是强调什么一般,重复一遍:
“……我不在乎。”
虽然姿态和眼神都带着狠绝,但应天棋能听出方南巳话音里那丝不易觉察的颤。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威胁是有用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他没有继续利用这点优势逼迫方南巳,而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在乎。”
应天棋看着方南巳的眼睛,坚定地告诉他:
“方南巳,你要是出事,我接受不了。我想你活着,我在乎。”
方南巳指尖的冰凉逐渐被应天棋的体温同化,它早已不如刚触上来时那般寒凉。
“咱俩谁都别单独行动,行吗?要么你去哪都把我带着,要么咱俩就好好待在这,你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咱俩一起想办法。”
应天棋是真怕了。
他都不敢想,如果上周目他没有在小路上遇见方南巳,如果方南巳静悄悄地死在了这荒山野岭某个角落,而他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知道,他要怎么办。
所以,在这种一切未知的危险处境中,他一定要和方南巳贴在一起,活就一起活,如果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读档修改起来也更保险。
“……”方南巳陷入了沉默。
那一点时间内,他眼中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应天棋读不太懂。
“随你。”
最后,方南巳撂下两字,转身离开了山洞。
“哎……”应天棋忙快步跟上去,但方南巳好像不太爱搭理他。
什么意思?
这人生气了?
这是在生什么气?
不就是要求他把自己捎在身边吗,这是很过分的要求吗?这有什么好气的?
又在发什么癫?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虽然觉得自己完全没错,觉得方南巳完全是在无理取闹,但应天棋还是决定大度一点,不跟他计较。
不仅不计较,还小跑两步去安抚两句,主动卖个乖:
“真的,你放心。”
但方南巳一点不领情,依旧不打算理他,只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往山林深处去。
……好。
好你个方南巳。
本大爷捅了自己一刀喉咙漏风救了你的命,你还不知好歹跟我摆脸色!
应天棋在心里打了方南巳一套左右勾拳,但他知道方南巳只是游戏世界里一个可怜的NPC,没有回溯的记忆,不可能知道上周目经历了什么、自己又为他付出了什么。
应天棋自然不可能认真跟他掰扯,这只会让方南巳觉得自己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于是他只能深藏功与名,忍受方南巳的糟糕态度,好脾气地跟他说:
“你要小心一点,方南巳,凌溯他们手里有火铳。”
就大宣这个年代,火铳这种东西虽然有,但并不算多,一般只有中央和地方的部分军队会配备,且管理十分严苛,要想带出来一支扛着到处跑,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但方南巳好像对此没有很惊讶,只问:
“你怎么知道?”
“我……”应天棋噎了一下:
“我在虞城就见他们拿出来过。这玩意不多见,他们肯定费了不少功夫才带出来,自然会随身携带着,等重要行动开始后、尤其是遇见打不过的人,随时拿出来火力压制。”
“……”方南巳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但应天棋要告诉他:
“他们是冲你来的。凌溯已经知道你在这儿了,此行肯定会不惜一切手段要你的命,就算我们逃了这一次,回京路上也随时会遇见危险,所以……”
“所以什么?”
方南巳打断了应天棋的话。
应天棋也适时地沉默下来。
垂眼短暂思索片刻后,他像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