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的确是家人的日常问候,但信件两端的人却不是夫妻,而是姐妹。
应天棋给他看的这几页信都是姐姐给妹妹的信,落款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但却是个与此事件中两位主角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婉卿]
徐婉卿?
什么意思?
方南巳不确定地抬眸看向应天棋的眼睛,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赵霜凝是赵忠存的女儿,这点应该不会错,赵霜凝和妹妹的字迹也不同,可见不是同一人。那赵霜凝和凌溯为什么会有徐婉卿写给自己妹妹的信?”
应天棋说着,又取一张信纸展开给方南巳:
“你再看这个。那几张都是徐婉卿的来信,只有这一张是回信,但没有写完。”
这封信的内容一样是些琐碎的百姓日常,和对亲人的关心与问候,但信只写了一半,而且没有落款,导致应天棋无从得知写信人所代表的身份与姓名。
“赵霜凝不仅有徐婉卿的来信,还有徐家妹妹给徐婉卿的半封回信……但她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些?妹妹没写完的半封信为什么会落到赵霜凝手里?”
疑点太多,应天棋一时理不清。
直到方南巳皱皱眉,开口道:
“不,这两封信出自同一人之手。”
“……什么意思?”
应天棋微微一愣,便见方南巳将赵霜凝手书与妹妹回信摆在了一起,用手指给他在两封信中点出同一字。
“念?”
应天棋下意识念了出来。
赵霜凝的字迹细瘦清秀,而妹妹的字更加大气舒展,盯着相同的单字来看,这种差距便更加明显。
但不同之中亦有相似之处。
比如“念”字下面的心字底,最后两点间有个微妙的连笔,收笔时还往里带出一个小小的弯钩,仔细看,连笔和弯钩的幅度几乎一模一样。
字迹可以刻意模仿,但书写人自己一些无意识的小习惯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应天棋皱了下眉:
“这徐家妹妹的回信,是赵霜凝代笔?”
第148章 七周目
如果这两封信真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们又能确定现在认识的赵霜凝的确是赵霜凝……那事情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赵霜凝一直在模仿徐家妹妹的笔迹,假装徐家妹妹给徐婉卿写信。
可是,为什么呢?
单论这件事, 应天棋不是很懂。
可要是结合别的事件和信息,比如徐婉卿涉嫌毒杀出连昭和李江铃……事情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看来我们明日有必要找赵姑娘聊一聊了。”
应天棋将手中几张信纸对折收好,之后同山青道:
“阿青你先回去吧,我交给你个新任务。你明日想法子混到凌府去, 寻些凌溯的手书来,一两封就好, 不要惊动旁人。”
山青听了,立刻正色点头:“是!”
时间太晚,应天棋便让山青先回去休息了。
等山青离开,方南巳瞥了他一眼:
“这种事交给苏言就好, 给他作甚?”
“?”应天棋古怪地瞧着他:
“他正好在, 我就把事交给他办,有什么问题?再说他本来就有个锦衣卫的名头,行走起来也方便……不是我说方南巳, 我怎么感觉你那么不喜欢他呢?阿青也没得罪你吧?还是说你热衷于抢活儿干,可是你也不是给自己抢活,你给苏言揽活, 有没有问过苏言的意见?人家把你当大人,你把人家当牛马,万恶的资本家!”
方南巳冷笑一声,听不懂他在发什么神经,不予置评。
应天棋也懒得搭理他,自己叉着腰环视一圈屋内,问:
“我住哪儿呀?”
“住这。”方南巳冷酷答。
“这?这不是主居吗?我住了你住哪, 没有客院之类的?”
征用了人家的地盘还占主人的屋子,应天棋觉得这事儿不太厚道。
“竹园长久不住人,没那么多干净客房。你娇贵,你住这。”
方南巳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应天棋赶紧叫住他:
“哎,那你睡哪儿?”
方南巳头也没回:
“去睡杂物堆。”
“……”
征用人家地盘占主人屋子还把主人赶去垃圾堆。
更不厚道了。
应天棋实在过意不去,他看着慢悠悠晃走的方南巳,开口道:
“你别走啊……”
应天棋过去从后面抱住方南巳,然后把人往屋里拖:
“一起睡一起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这么生分干嘛?”
方南巳微一挑眉,提醒道:
“我身上都是血腥味。”
虽然该洗的都洗干净了,但是味道沾在身上,一时半会儿还散不了。
“我不嫌弃你。”
“凌溯也不嫌弃?”
“……”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应天棋呛咳一声:
“虽然他不是人,但你也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南巳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主居的床挺大,两个人完全够睡。
应天棋睡在里面,悄悄靠近嗅一下方南巳身上的味道,果然,除了青苔的清新苦涩,还夹带一丝呛人的血腥气。
“你这枕头也太难受了。”
看得出这地方确实没人住,连枕头都是新的,硌脖子。
应天棋像条虫一样扭来扭去,最后索性枕到了方南巳身上。
反正方南巳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辱骂他,那他就当方南巳同意了。
“哎,对了。”
趁方南巳睡着前,应天棋又开口同他说:
“宁竹不必你查了。”
“怎么?”方南巳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也想交给你的阿青?”
还特意给“阿青”加了个重音。
“什么跟什么啊?”应天棋被逗乐了:
“咱们在这费劲巴拉地查,没意思。凌溯给了我一个新思路,所以我要把这个名字交给最在乎他的人。”
应天棋这话说得模模糊糊,方南巳没大听懂:
“别讲谜语。”
这话把应天棋逗乐了。
他闷着声笑着,等笑够了,他更靠近方南巳一点,附在他耳边,低声跟他说了些话。
方南巳静静听着,等他说完,似笑非笑道:
“你很懂?”
“一般一般。你知道怎么做就好。”应天棋不大谦虚。
躺着还是有些难受,他挪了挪脑袋,在方南巳肩膀上努力找着舒服的位置。
大概是被他弄得烦了,方南巳索性伸开胳膊,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
应天棋这才满意。
之后屋子陷入短暂的沉默,应天棋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要结束了,可蓦地又听方南巳道:
“……那你的任务呢?”
“我的任务?我自然是要美美隐身当那个纵观全局的执棋者最后跳出来惊艳所有人了哼哼哼。”
“不是说这个。”
方南巳大概有点出神,他的手无意识地绕起应天棋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着:
“小任务交给我们,那你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你的目标是什么?你布这么多局,最终要做什么?”
应天棋记得,早在最初结盟的时候,自己应该就跟方南巳讨论过类似的问题了。